洗完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慕笙安静的坐在软塌前,任由苏白拿着柔软的干帕子给他擦头发。
“我……”
慕笙刚要开口,侍女端着熬好的两碗姜汤水走了进来:“公子,姜汤好了。”慕笙点点头,侍女把托盘放到桌上,乖觉的退出了门外。
看着眼前乌黑的汤水,苏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伸手拿过一碗,舀了一勺,吹了吹,送到慕笙嘴边:“来,趁热喝了。”
慕笙无奈一笑,就着勺子喝了,苏白又舀了一勺,慕笙叹口气:“不用了,我自己来。”接过苏白手里的药碗,张嘴全喝了。
苏白瞪着眼睛,看着就不是普通的姜汤水,哪个正常的姜水这么乌七八黑的,光是闻着味,都是苦的,这一大碗,他是怎么喝下去的?
慕笙放下空碗,望着苏白轻轻一笑:“怎么,我都已经喝完了。”你是不是也该喝了。
苏白往后缩了缩:“打个商量……我能不能不喝了,其实我也没淋着雨。”
“小白白,良药苦口,不能不喝。”兰花人未到,娇媚的声音先传进了屋里,掀开帘子,一张笑脸出现在苏白面前:“来来,好久不见了,快让姐姐抱抱。”苏白只觉得自己被埋进了一团柔软里,鼻尖快出不了气了,两只手拍了怕兰花的小蛮腰,这个风韵犹存的女人,是想刚见面就谋害她啊。
一番挣扎过后,苏白叉着腰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刚缓过劲儿来,兰花捏着她下巴,把姜水灌进了苏白嘴里:“这可是老娘亲手熬的。”
苦涩的味道塞满了整个嘴巴,半碗姜水下了肚,刚要抬脚踹兰花一脚,兰花灵敏的一躲,苏白咳嗽两声,扶着桌沿望着兰花:“你过来。”手指捏得咔咔作响。
兰花把手里的姜水一放,唇边带着欠收拾的笑:“我就是来打个招呼,一年没见,长得挺好,不错不错。”伸手摸了摸发簪,瞥了一眼大开的窗户,一个转身就到了窗前:“你们慢聊,姐姐先走了。”翻身一跃,跑了。
苏白抹了一把嘴角的姜汁,心里澎湃的情绪很是高涨,只觉得今日非要兰花好看不可,撸了衣袖,就想跟上去,慕笙伸手一拉,苏白满目狰狞的回头,挡她者死。
慕笙身形挺的很直,十六岁的少年纤长的身体还有些单薄,笑着摇头:“苏白,兰花和你逗着玩,你就消消气,陪我说说话吧。”
心里那股被兰花挑起的无名火就这么“吧唧”一下,歇菜了。
苏白装作思考的模样,来回踱步:“那你先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儿?”苏白摊摊手:“这里的下人都称你为公子,这座宅子是你的?”
这宅子外面看起来普普通通,宅子里却是别有洞天,亭台楼阁,五步一楼,十步一阁,长桥卧波,飞檐陡壁,怪石假山,奇花异树一样不少,华丽丽的显示着主人的财力。让苏白觉得更奇怪的是这么大一座宅子看起来干干净净,侍女却甚少,从门口这么一路过来,除了长廊外几个素衣的侍女候在那里,就没看见其他下人,苏白摸了摸下巴,打扫这么大一座宅子,得多累人。
慕笙顿了顿,从从容容的拉过苏白的手,让她坐到他身边:“这是我母妃的宅子……”苏白惊的一下跳起来,慕笙无奈道:“你好好坐着,别急,听我慢慢给你说……”慕笙既然已经决定要回去,有些事情还是要告诉苏白,让她自己做决定,要不要和他一起,虽然对于那个位子他也不是非要不可,握了握手,可是如果能多一份权利,他也不必像以前那样,遇到什么事情,苏白总是挡在他身前,既然宫里的人都在找他,他何不大大方方的回去,皇权有时候对他来说也是很吸引人的。
苏白听着慕笙的话,咂了咂舌,以前只以为慕笙是个小小乞丐,没想到居然真正的身份是宫里的五殿下,所以嘛,天上的太子殿下怎么也应该有特权的,投个胎也是皇亲国戚,苏白顺着慕笙的话慢慢从头到脚打量了他一番,依旧是温温和和的神情,眉目舒朗,容颜清冷,苏白点点头,果然从内到外透着一股贵气。
“……估计父皇还以为我身上的血可以让他延延益寿。”慕笙嘴角一勾,带了一丝嘲讽。苏白肝火一冒,蹭的一声又站起来:“我说当时你干什么自己割自己一刀,原来是这样。”当时谢如松还说他的血宝贵来着,原来竟是有这样一层含义:“他们还真当你是唐僧肉了,争着抢着要吃你肉喝你血了?所以当时我遇到你的时候,你是从宫里逃出来的?”怪不得小小年纪老是冷着一张脸,换谁被自己亲身父亲这样对待,还能活蹦乱跳啊。
慕笙叹口气,“你别动不动就蹦起来。”苏白抱着双臂,斜眼看她,慕笙毫不犹豫又把苏白拉下来,“好了,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就是喝喝血。”
苏白翻了个白眼,现在怕血的人是谁啊。
“所以,现在你母妃又让你回去,你也同意了。”
慕笙点点头。
自古以来,不想当皇帝的皇子不是好皇子,苏白懂的。
在粉绣楼多年,苏白也耳闻了一些现在朝廷的局势,老皇帝虽还在皇位上,可一心扑在养生之道上,召集天下能人道士研究长生之术,有个道士说当今驻守边关的大将军挡了皇帝的龙气,影响了皇帝吸取天地灵气。
这位大将军军功赫赫,十五岁就开始上场杀敌,多年来南征北战,每次都冲锋在前,据说有一次与敌国打了快一个月的仗,士气大减,大将军为了振作士兵的精神,一个人骑着马就冲到了敌营,士兵眼见将军都冲到了前头,也纷纷一鼓作气,最后此战大捷,如此威名赫赫在外的大将军,就因为道士随口的一句话,皇帝就心狠手辣,扔下一字:杀。
老皇帝现在失了民心,也无心打理朝廷上的事情,扔了摊子给太子,据说这个太子也是好玩乐之人,苏白晃着脑袋想,难道现在朝堂上就没一个安心管事的人?其他的皇子死哪去了。
苏白不知道,在太子一党专政的局面下,其他皇子除了沉默的保住小命,在背后慢慢反扑外,还真不敢明目张胆的和太子对着干。
……
等苏白回了粉绣楼,已经快到戌时,前厅一片莺歌燕舞,苏白悄悄从后墙翻了进去,现在正是楼里做生意的时候,大家都忙活着,没人管她。
今日,苏白有些疲乏困顿,于是梳洗一番,早早上了床休息了。
待到睡到一半,苏白隐约觉得屋子里有人,拥着被子撑起上半身,一个人影扑到了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