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吆喝,还敢威胁小爷,不错,有胆识。”阿玖看向发话的那人,“你是那个姓田的吧?你刚才跟那个店老板说什么过几天你们兄弟们下山打秋风,什么意思?”
那匪徒摸不准眼前这个小魔头这么问什么意思,老实道,“秋风扫落叶,自然是下山敛财了。”
阿玖了然,“也就是说,你们准备过几天下山抢劫的是吧?”怪不得他们到镇上的时候,镇上的人们看到他们都一副防备的模样呢?原来是被土匪们抢劫抢怕了。
那匪徒没说话,等于默认了。
“那个客栈的老板是你们在镇子上的眼线?”阿玖继续问。
“算是吧,他不想被我们打劫,就只能入伙。”
“你们这伙匪徒干这行多久了?”
“……”
“不说?”阿玖挑眉,刚要动手,眼角瞥见站在旁边的周平周安,招招手,“这几个人交给你们审问了,也让我看看你们的本事。”
“是。”周平周安拱手应声。
阿玖后腿几步,看着周平周安在几个匪徒身上招呼。
锦衣卫刑讯的手段天下间没几个人能受得了,这几个匪徒也不是什么有骨气的,不一会儿就痛哭流涕,哀嚎着把什么都招了。
原来这伙匪徒原本是先帝时期的逃兵组成,逃兵不能回乡,否则被逮住的话按律当斩。因此一伙人干脆做了土匪,专门干一些杀人越货的勾当,后来到了五里口镇外的五里山上落脚,匪老大姓李,泥腿子出身,本身并没有什么文化,只在军营里的时候认了两个字。觉得自己占山为王了,也该有个名号才对,就给自己的土匪窝起名叫猛虎寨。
后来陆陆续续的又收了一些人上山入伙,猛虎寨就越做越大。
李老大他们来的时候,五里口镇还是周围数一数二的大镇子,只是被李老大祸害这么多年,镇子上面有点资产本事的都搬家到别的地方求生,留下一些穷的揭不开锅的贫苦人家和老弱妇孺在这里苦苦支撑。
这也是为何镇子挺大,人口却稀少的原因。
当地的县太爷也派兵来围剿过几次猛虎寨,奈何那些衙役府兵们远远比不上猛虎寨的匪徒多,也没有那些匪徒强悍不畏死,三两次围剿失利后,县太爷也就歇了围剿猛虎寨的心思,一来二去,倒是纵容的猛虎寨越加的猖狂。
时日久了,猛虎寨也觉得总吃窝边草不太好,毕竟草的生长力再旺盛,也搁不住他们啃的速度太快啊。
后来几个土匪头子一合计,干脆拉猛虎寨周围几个镇子上的客栈老板入伙,只要有客商投宿,客栈老板就报过来,他们猛虎寨上自然会派人下去把那客商劫上山,或谋财害命,或勒索财物。
因为看阿玖等人穿着精贵,他们今晚下来的这伙人才动了勒索财物的心思,结果不成想阴沟里翻船,竟把他们自己给折在里头了。
听完这些人的叙述,阿玖吩咐周平周安,“把这几个人打折腿绑了,堵上嘴藏在草丛里,这个姓田的带路,周平跟我到猛虎寨上瞧一瞧,周安你去镇上,把那个客栈的老板连同伙计们一块都绑了,然后去县城通知这里的县令,让他过来领人。”
周平周安来时就得了宋斌的吩咐,知道皇后不是一般人,这一路上看到皇后言行有度,杀伐果决,心里更加佩服,答应一声,按着阿玖的吩咐各自行事。
把几个土匪在草丛里藏好后,周平把田姓土匪掼在马背上,跟阿玖一起直奔猛虎寨。
前行了十余里,一座高高的山横在前面,山下一条小路,弯弯曲曲直达山顶。
猛虎寨之所以能抵挡住县衙里几次三番的攻打,一个方面是里面的土匪人多凶悍,另一个方面就是上山的路上设置了许多的陷阱,若是不熟悉地形的人上来,旁的不说,首先要先折一半人在这些陷阱里面。
田姓土匪开始还想着借这些陷阱生事,结果第一个陷阱被阿玖和周平躲过去后,他自己又被周平狠狠收拾一顿,顿时老实了,乖乖的指路,再也不敢生出旁的心思。
阿玖他们到时,猛虎寨里正灯火通明,约莫是知道今天有兄弟下山做生意,等着看下山捉到的肥羊呢。
借着寨里的火把,阿玖看清了这个猛虎寨的模样,嗤笑一声道,“就这么几个破烂树枝子搭起来的窝棚也叫什么猛虎寨?”
田姓土匪一路上吃够了苦头,闭着嘴不敢说话。
阿玖想了想,和周平商量,“这家伙说这个寨里有一百多人,你说咱们是这么闯进去大开杀戒好呢,还是也给他们弄点迷药,把他们都放倒好?”
“属下听公子的安排。”
阿玖扭一下嘴,“那就下迷药吧,谁让我是一个善良的人!”从腰间的荷包里掏掏,拿出一颗褐色的药丸递给周平,“把这颗药丸捏碎,随便下到他们喝的酒里或者水井里都行,这一颗药丸是三百人的量,肯定够用。我在外面等着你。”
周平,“……”谁能告诉他皇后手里为什么还会有迷药?
周平身轻如燕的走了,阿玖坐在马上和当货物一样扔在马背上的田姓土匪谈人生。
等人生谈完了,田姓土匪已经一脸生无可恋,周平也踏着月光返回来了。
“都办完了?”阿玖问。
周平点头,“办完了。”
“办完了咱们就去收缴赃物吧。”阿玖纵马,当先一步冲土匪寨子冲过去。
猛虎寨在当地作威作福多年,寨子里颇有些积蓄,除了一些方便带走的银票外,其余的金银珠宝阿玖都让周平搬到寨子的大厅当中,准备留给县衙,让其建设这几个被猛虎寨祸害多年的镇子。
收拾妥当,阿玖让周平把那个李老大拎过来,用冷水泼醒。
“听说你是先帝时期的逃兵?你是哪支军营里的逃兵?”
李老大是一个赤红脸,胡子拉碴的中年汉子,长得高大威猛,乍一看跟头熊似得。
被冷水泼醒后先是有一阵迷茫,继而听到一个清脆声音的问话,反应过来后立刻变了脸色,并不答话,双臂用力就要挣开身上的绳索。
周平上前一脚揣在李老大的身上,“老实点,我家公子问你话呢!”
也不知道周平踩了哪儿,李老大只觉得全身酸软,再也使不上一点力气。不甘心的瞪着眼睛瞅着阿玖,咬牙道,“老子是被人害的,老子不是逃兵!”
阿玖来了兴趣,“哦?那你说说,你是被谁害的?”
李老大呼哧呼哧喘着气,似乎气愤到了极点,“自然是兰陵侯那一家王八羔子们!”
阿玖眼睛一亮,脊背瞬间挺直,不错啊,在这深山老林里面竟然也能碰到兰陵侯的仇家,心里的兴趣更浓,“那你跟小爷说说,兰陵侯是怎么害你了?”
李老大瞪眼瞅着他们,“你们是什么人?老子凭什么跟你们说?!”
阿玖捏捏拳头,“自然是凭,现在你们的命都在小爷手里。”
李老大梗着脖子,“老子从当兵那天开始就没怕过死,一条烂命而已,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啧啧,还真是英勇无惧。就你这土匪头子,还好意思说自己当过兵?当兵的人都是保家卫国,以守护黎民百姓为己任?你这所作所为有哪个跟守护黎民有关了?祸国殃民还差不多。”
李老大被阿玖讥讽的火气直冒,“你这个小白脸懂什么?老子这是迫不得已……”
阿玖打断他的话,“迫不得已什么?迫不得已打家劫舍,谋财害命?”懒得听他废话,吩咐周平,“给他松松筋骨,把他肚子里的东西都掏出来。”
李老大嘴上喊的铿锵有力,实际上也是个软骨头,反正多年前的事情也不是什么不能提的,更何况他本身就对兰陵侯一家子有怨恨,没必要为了替他们隐藏秘密而自找苦吃。
因此他比那姓田的土匪还干脆,几乎没等周平用什么手段,就一股脑的把知道的全倒出来了。
原来这李老大本是西北大营的人,是先帝时西北副将孟勇的手下。
孟勇也是一员悍将,和西北大将军姜战向来是面和心不合。姜战想在西北一家独大,孟勇在那里就有些碍手碍脚。趁着一次昌国军队来犯的时候,姜战派孟勇出征,暗中却和昌国那边达成共识,不但将孟勇的行军路线透漏出去,还私自截断了孟勇军队的供给。
这种情况下,孟勇就是有通天之能也没有办法挽回败势。结果孟勇带着残兵回来向姜战讨说法的时候,路上又遇到了姜战这边的伏击,全军覆没。
李老大当时是个什长,领着手底下仅余的五六个伤重的兵士远远的坠在后面,因此躲过一劫,也正好看到姜战命人搬运孟勇等人的尸体毁尸灭迹。
李老大虽然是泥腿子出身,本人却有点小聪明,从姜战和他的心腹提到的只言片语中猜测出了事情的真相。
他们怕被姜战的人发现,就躲在路边的草丛里。等着姜战的人都走了,这才离开。
之后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李老大怕姜战知道他们的存在后杀人灭口,又知道姜家在朝堂上一手遮天,便是将姜战的事情告到官府也无济于事,几个幸存下来的士兵一商量,干脆做土匪得了。
就这样,他们一路走,一路打劫,顺道吸纳一些新成员入队,慢慢的就成了气候。
孟勇是谁阿玖不知道,周平却听说过一点,跟阿玖解释,“这个孟勇是当年文成伯府的大公子,在军队里的威名不下于姜战。据说当年那一场战争孟勇大败,连带着折损了两万士兵进去。消息传回朝廷后,先帝大怒,下旨夺了文成伯府的爵位,将文成伯一家子赶出了京城。谁能想到当初的事情还有这么一段隐情在里面。孟勇死后,在兰陵侯的运作下,朝廷又派了一名副将过去,就是现在西北军的副将李义。这个李义是兰陵侯派系的人,从那儿以后,西北就成了姜家的一言堂。”
阿玖摩挲一下下巴,“这么说来,要是当初的事情被翻出来了,足够兰陵侯喝一壶的了?”
周平楞一下,“喝一壶?”什么意思?
阿玖摆摆手,“就是吃不了兜着走。这样的事情让咱们碰上可不能浪费了,你联系一下咱们的人,把这个李老大还有当初那几个幸存下来的人都带走,好好养着,以后说不准有大用。”
周平瞬间明白了阿玖的意思,点头,“公子放心,属下这就去办。”
等着周安领着县衙的人过来,这边的事情已经处理完毕。
阿玖把这边的事情和领头的捕头说清楚,这才带了周平周安继续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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