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同我去一趟扶苏那里。”柳清漪对慕苍霭道,“我还没来得及问他,就被乔松抓住了。而且,我需要换件衣裳。”
“好。”慕苍霭从夜行衣上撕了一绺布下来,缠住手腕上的伤口,“咱们动作得快些,付出这么多,绝不能功亏一篑!”
“等等。”柳清漪突然道,“将你外面的衣裳脱给我。”
“啊!?”慕苍霭愣了,“你说什么?”
“这里留下了太多我的血,不能浪费了。”柳清漪道,“我这血是有大作用的,能不能成功全靠它!这么多洒在观星楼里,岂不是浪费了?我这衣裳上都是血,干脆脱了将地擦干净,我穿你身上这件干净的。”
“……好吧。”慕苍霭只能应了,解了衣裳给柳清漪。
柳清漪也不避讳,大大方方的脱了外头染血的衣裳,雪白的中衣上全是血,看起来十分骇人。她倒没觉得有什么,径直套上慕苍霭的衣裳:“时间不等人,咱们分头行动。我去找扶苏,你将这楼上的血尽量用这件衣裳擦干净,然后送到镇国铃那里。不不不,不能由你送,得换个人。”
“上次翰玟来观星楼时,不是给一个弟子下了蛊吗?那蛊可解了?若没解,可用他。”慕苍霭也没问柳清漪这些动作是为何,他对她有着不用说的信任。
“对,还有那个弟子。”柳清漪突然道,“不对,慕苍霭换了药,那个弟子被迷晕了,没有用了。”
“既然如此,那还是我去吧!”慕苍霭道,“就这么决定了,你赶紧去找扶苏。”
“好吧!”柳清漪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其他的办法,只能这么应了。
两人遂分开行动。
慕苍霭用柳清漪的衣裳将地上的血一点点的擦干净,每擦一寸,心里对乔松的恨就多一分。尤其是看到那些沾着柳清漪血的刑具,杀气按都按不住的往外冒。
柳清漪的动作快的不可思议,慕苍霭刚将屋里的血擦干净,柳清漪就上来了,还带着一件深色的外衫。手里拿着一方帕子,帕子上都是血。
“把衣裳穿上。”柳清漪将外衫递给慕苍霭,“我把楼下的血也擦干净了,咱们一同去镇国铃那里。”
“好。”慕苍霭接过外衫套上,方才的杀气一瞬间不见了踪影。两人拿着被血浸透的衣裳往镇国铃那里去了。
“逸之,还记得那日我们将血滴入这凤凰嘴里后,发生的异象吗?”柳清漪站在高高翘起的屋檐上,问慕苍霭。
“记得,那时还闻到一阵异香。”慕苍霭道。
“我去问过扶苏了,我的血可以召集百鸟。”以慕苍霭的头脑,柳清漪也无需多说什么,“只是需要以我手上的铃铛为辅,才能控制飞鸟。这铃铛是历代巫女的信物,我以白蜡封了口,所以一直没响。”
“你打算以百鸟朝凤的异象作为你清醒的契机?”慕苍霭立刻明白了,“可是,你不能一直留在这里。”
“所以,我去问扶苏有何办法。”柳清漪道,“还真有一个。”
“什么办法?”慕苍霭道。
“只是有点冒险。”柳清漪看着慕苍霭微微拧起来的眉头,“这个冒险不是针对于我的,而是针对于所有在场的人。”
“何解?”慕苍霭直接略过那些不重要的。
“我的血之所以能控制飞鸟,就是因为我的血里有一种特殊的香气。初时这香气人类也能隐隐闻到,时间久了以后便只有飞鸟能闻到了。那种香气对飞鸟而言具有着致命的诱惑力,会不自觉被吸引。”柳清漪解释道,“我打算以火焚烧这沾满我血的衣裳,高温会让这香气最大程度的挥发出来。而这样浓郁的香气,足以让所有的飞鸟疯狂。”
“你是怕飞鸟伤人?”慕苍霭问。
“不仅仅是飞鸟伤人。”柳清漪道,“要想让庆云帝相信我,不能仅仅靠百鸟朝凤这一异象,得让镇国铃跟着一起响。上次镇国铃响,是百鸟撞击导致的。这回我打算在镇国铃里焚烧衣裳,引百鸟撞击。可是,我们需要足够的时间赶到天坛。否则,一旦镇国铃里的衣裳焚烧尽了,疯狂的飞鸟们就会四下寻找,甚至攻击。如果被它们循着味道找到我们,那就功亏一篑了。若是到了天坛不能很好的控制它们,那里人又多,难免就会伤到人了。”
“不稳定的因素太多了。”慕苍霭皱眉,“为何不早点与我说,也好早做准备。”
“当时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的不稳定因素。”柳清漪道。
“那现在怎么办?”慕苍霭拿着手里的衣服,举起来看,“要不我留下吧,等你走了半盏茶的功夫后,我再点燃这衣裳。”
“不行!”柳清漪想也不想的拒绝了。
“我有功夫在身。”慕苍霭道,“不会有什么事的。”
“纵然你功夫再高,也不可能斗得过一群飞禽,更何况你还失血严重。再者,这镇国铃一响,下面的御林军必定会全部围过来,你立刻就会暴露的。”柳清漪想了一下,从袖里掏出一样东西,“这是我取的一根蜡烛里的引线,咱们可以用这个试试。”
“你打算用这引线来拖延时间?”慕苍霭问,“可这东西拖延不了多久的,你剥离了白蜡,只引线是支撑不了多久的。更何况还有随时熄灭的可能。”
“观星楼的蜡烛通夜燃烧,夜里有风也是常有的,却少见熄灭。可见这蜡烛是乔松特质的,比平常的蜡烛更耐燃一些。”柳清漪道,“我取的引线不长,裹的蜡还挺厚的,将其固定在衣裳上,点燃了应该能支撑一段时间。镇国铃很大,若是将衣裳和引线塞入中心,就能挡住风。只是引线倒着,会燃的很快。所以咱们的动作必须快!”
“为今之计也只有这样了。”慕苍霭一边说,一边在衣裳上撕了了口子,“把引线给我,我系上。”
“我来吧。”柳清漪拿过衣裳,将引线穿过慕苍霭特地撕出来的口子,系紧,“我已经没事了,你失血过多,不宜多动。来,拉着我。”
“好。”慕苍霭也不多说,拉住柳清漪,一手攀在屋檐上。柳清漪借着力,几下就到了镇国铃边上,一手拉住镇国铃的口子边缘,轻松跃了进去,双腿劈开撑住两边。镇国铃形状是个敞口的铃铛,又因体积大,更像个钟。下面的直径很宽,但上面的直径就渐渐的缩小了。再加之常年风吹雨打的,里头外头都锈的挺严重的。是以,很容易就固定住了身子。
柳清漪动作迅速的把衣裳团了团,往镇国铃的中间塞进去固定住。又将那引线拉了拉,直直的垂着。然后取了火折子,吹亮,将引线引燃了。微弱的烛光渐渐的变大,将镇国铃里头照亮了一些。时间不等人,柳清漪迅速而小心的离开里头,生怕自个动作大了,引起了风吹灭了蜡烛。匆忙间似乎瞥见这镇国铃内壁上另有乾坤,可惜时间紧急,来不及多想就离开了。
“走吧!”柳清漪一出来,就被一直没把手收回去的慕苍霭拉住,上了屋顶。两人一同离开了观星楼,往天坛的方向去了。
天坛祭台上,艾雪瞧着那黑压压遮天蔽日的一群飞鸟冲到眼前,将自己团团围住,再怎么也保持不了冷静继续跳舞了。正要挣扎离开的时候,就被一双手拉住了。艾雪拉住那手,就想借力离开鸟群中间,没曾想那手竟然径直的脱她的衣裳!
“你想干什么!”团团围住的飞鸟让艾雪什么也看不清楚,只能大声呵斥,同时回击对方。谁知,对方竟是个高手,三两下就把艾雪制住了。不过几下,就将女巫服脱了下来。艾雪只穿着白色的中衣,然后就被那双手拉下了大鼓。
艾雪趁着对方不注意的时候,拔出藏在头发里的银针,正欲下手,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朵,艾雪所有的动作都停止了。然后,任由对方摆布,被塞入了一个满目漆黑的地方。
而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天坛上乱成一团。而祭台上,飞鸟们团团围住,黑压压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所以,谁都没有注意到这里面发生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