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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要与西风战一场

横涧山军营,附近几只乌鸦叫着在一具尸体上啄食,七八只苍鹰在它们上空翱翔。它们伸展的翅膀在高空的气流中一直保持着优美的姿势。在这贫瘠世界只有噬腐者到处可以找到食物,它们羽毛闪亮发出油光。苍鹰高傲地盘旋了一阵,像不愿意与乌鸦为伍一样飞向远方。

缪大亨被朱元璋控制,士兵几乎没什么抵抗就乖乖投降。他们都是穷人对于去濠州攻打同胞,也是一肚子不情愿。朱元璋在他们心目中是一个不怕死的硬汉,跟着他混比跟着缪大亨要强,起码,不会违背良心。

朱元璋在横涧山部队,一次骤增至两万余人。这不单单是反映出朱元璋有智谋不怕死,更为重要的是在这一时期,元朝已摇摇欲坠处于挨打的境地。

徐达杀了缪大亨把尸体扔进山沟,他回来问朱元璋:“接下来怎么办?”

朱元璋把成熟的想法告诉众人说:“现在是有两万人队伍,第一步,要对部队重新改编,徐达和汤和一人一万,林鸿仍是总教头。上午,把人都编入你们的队伍,下午,带他们到河里洗洗澡……臭气熏天的队伍,怎能打胜仗?”

到了下午,横涧山下小河中的场景甚为壮观。两万士兵脱光了军服在河中洗澡,估计在当时创了纪录。有的,在河水里洗着军装,有的嬉戏打闹。他们袒露胸膛光着屁股,他们不觉失去尊严,也忘记了惊惶和尴尬。

朱元璋和道心坐在一个山坡上,道心杏眼波光,看向河中的士兵们,他们会被朱元璋打造成一支铁血军队,他们的一举一动,进入二人眼帘,勾动着朱元璋的心。

士兵是一个个生龙活虎的小伙,他们仰起脸相互看着,原来脏兮兮的身上没了污垢他们干净了。有的,悠闲地往树枝上晾晒军装……这时,平缓的河面上驶来几条小渔船,在船上打鱼的渔民,见到这壮观的场景欢呼起来!一群群黄褐色的野鸭子在飞,几只水鸟在惊飞中叫着。

直到太阳西沉,士兵们才回到军营。晚上,横涧山燃起了篝火。朱元璋做了一次感人肺腑讲话,他站在队伍前面一块大石头上说:“我不想说,同生共死,有福共享之类的话。我要告诉你们,一支军队靠什么才能打胜仗!就是训练和纪律!只有在战场上,消灭了敌人,才能更好的活命!”他顿了顿,舌尖舔了一下大嘴巴:“我们需要胜利,需要占领更大的地盘!”

攻克定远。朱元璋认为时机已经成熟。他下令让徐达作为先锋对定远发动攻击。定远虽然是一个小县城,这里没有非常坚固的城墙,定远四周只围了一圈不厚的土坯墙。

徐达率领一万大军锐不可挡,与元军拼杀一阵,他们踏着元军尸体冲进定远。徐达骑在马上,对在大街上惊慌乱跑的城中百姓嚷道:“我们只杀鞑子!别乱跑,各自回家!”

朱元璋站在城外一棵树下,长于一口气,用手揪揪耳朵捏捏鼻尖,而后,对着树干撒了一泡尿。

朱元璋骑上马对汤和说:“你带人去城南大道,在哪儿阻击回撤的元军,不可大意。”他望着对道心说:“我们进城。”

道心一抖马缰绳,追上朱元璋大声说:“元军尽管是畜生,不要屠杀他们!”

朱元璋呵呵一笑:“我来定远,是来搞粮食。二万人要吃饭,敌人的城池,是我的粮仓!”他从小讨饭,出去化缘几次险些被饿死,知道粮食是军队生存下去最重要的保障。如果一支军队几天没粮食吃,就会不战而溃。

定远城街道破旧不堪,被元军弄得不像一个县城。眼前的情形,令朱元璋想起和紫香攻打固始城的往事。他那时有一个特殊的身份,紫香统领的军师,而今天他是二万大军的统帅。时过境迁,塔娜也不知去了何处?

道心进了县衙遇见林鸿握刀过来,她凝眉看着林鸿交代说:“你去传大将军的命令,告诉他们不许屠杀、抢劫****人!”

朱元璋又补充一句:“违反军令者,斩!”

林鸿跑着出县衙。徐达进来问朱元璋:“对城中的财主、恶霸怎么办?”

朱元璋记起了固始的教训:“没收财产,女人贬为平民,对那些作恶的,一个不留!”

朱元璋叫过一个红巾军小头目:“把这里的女人撵走,给她们一些盘缠,让她们从后院出去……”

朱元璋和道心站在院子里,红巾军进了各间屋子,他们驱赶里面女人:“杂种,滚!”

道心跟着朱元璋走进一个房间,房间内排场讲究。道心抬眼问朱元璋:“你撵走的策略不错。”

“在固始时,我也是这样干。塔娜身上就有蒙人血统,她不是和我一样杀敌?所以,对蒙古人不能一概杀之。”朱元璋说起塔娜一脸惆怅:“你师父说,她还活着,也不知她在何方?”

道心扶起一个倒在地上的大花瓷瓶,翘起嘴说:“我以为,她一定在一个地方,每天愁云满面,为你祈祷烧香呢?若不是,在你结婚那天,我到了濠州,谁知朱重八成了朱元璋?”

朱元璋急着问:“什么,你去了濠州?”

“是呀,不然,我怎会去找徐达?”

朱元璋现在愈加知道道心胸襟有多么宽广,她知他要娶马宿,而仍能平静地在一旁看着,等着……而后,默默回了芙蓉镇:“你是我遇见,最有胸襟的一个人,胜过一个男子。”

道心笑着叹息着:“是你,招人喜欢。不是一个平常人物。我一直观察汤和,你去濠州,他已经是一个千户,也算不小的官。而他心甘情愿,追随你……”

朱元璋咧着大嘴笑起来:“过去,在村子里,我一直是个孩子王。给财主放羊时,大家馋肉吃。我让大伙把财主家一只羊杀了。许是觉得,总欠着我一笔账。”

朱元璋说完大笑不止,打下定远没费吹灰之力。他隔着窗户,见屋檐上一群麻雀翻飞而来,它们嘹亮的叫声,划破寂静飞向霞红的天空。

傍晚,徐达已经把定远城内元军全歼,他告诫士兵不得对鞑子兵不准屠杀,只要是乖乖投降的元军,一律可以让他们改换百姓服装出城。对土豪恶霸,杀得一个不留。他忙完这一切骑马来到县衙。

朱元璋时心中荡漾着胜利的喜悦,脸上挂满汗珠。大笑着看向徐达赞扬说:“攻打定远,你建头功。起先,我以为这一仗,要费些周折。”

徐达不好意思地脸红了:“谁知道,那些元军,他娘的一见冲过来,撒腿就跑啊……”

道心接着笑着说:“也许正中了那句,大势所趋,人心所向。”

“报,大将军……汤和将军那边派人来说,元军的援军到了。”一个士兵进来对朱元璋报告说。

朱元璋有些兴奋,他一只脚踩在椅子上,拍着巴掌说:“来得好!你告诉,汤和他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援军,不比守城的多一个脑袋。”

徐达向朱元璋请战说:“要不,我带兵去支援汤将军?”

朱元璋摆摆手转动着大眼珠子:“他先扛住几次冲锋,再说。”

定远城外,天色黯淡。汤和手握刀柄战袍一角掖进腰带,他已经打退元军一次冲锋。元军听到说,定远被朱元璋占领,他们红了眼,因为老婆孩子都在城内,所以,他们反扑回来有些不要命。两边实力相差不多,一万对一万,然而,元军是奔袭回来,红巾军是以逸待劳。另外,朱元璋整顿了军队,进行改编以连为一个战斗群,汤和把部队沿大道,部署成一个扇形。

元军最擅长是骑兵,他们沿着大道冲击过来时,遇到红巾军的盾牌连,红巾军这些士兵根本不惧,他们举着盾牌护着脑袋,挥刀专砍元军骑兵的马蹄子……一时间,元军骑兵人仰马翻,后面元军又不断向前冲。

红巾军沿着大道与元军一场混战……被砍断腿的战马,倒在地上嘶鸣,喷着血……刀的撞击声和人的叫骂声在原野回荡,伤病和尸体惨不忍睹。

元军第二次改变了攻击策略,把步兵放在队伍前面缓慢推进,骑兵在后,他们拥挤在狭长的大道上,两翼部署几路纵队,鱼贯而行。形成短兵相接的态势。

汤和皱着眉头,知道徐达已经占领了定远心里踏实很多,看元军这种要玩命的阵型,对一旁的传令兵,下了一道死命令:“传我命令,不见我死,只管向敌人冲锋!”

汤和并没骑战马,因为他懂得自己和红巾军骑术并怎么高明,是按老祖宗的打法,把军队排成整齐的编队,他带头奋勇杀敌,身先士卒!见天色快黑,元军离得二三十米了。

汤和跳上大道把战刀一挥:“杀!”红巾军一万大军,在汤和率领下,以排山倒海的气势冲向元军。这个时候,元军先头步兵采取了一个撒腿逃跑的动作。起先,元军是相互踩踏,后边是红巾军一阵大刀阔斧的追杀。元军骑兵拨马回头就撤,他们快马加鞭一溜烟逃得无影无踪。可怜那些靠两条腿逃跑的七八千元军,红巾军追杀到最后不足五千人,只得跪在地上投降。

汤和仗没打之前也接到朱元璋的命令,不准屠杀战俘,所以,他告诉士兵们:“对那些跪地求饶的元军,只缴械!”

当夜色降临的时候,汤和站在大道上,对着黑压压一片下跪元军说:“我接到,朱元璋的命令,让我把你们放生!想想,你们鞑子攻下徐州,连女人孩子都不放过,屠城!我们对你们的女人和孩子,一概给了盘缠。你们走吧,不要在为元军卖命!”

至此,传说朱元璋不杀俘虏的消息不胫而走,一传十,十传百。定远之战以后,朱元璋的部队与那些乌合之众的农民起义军,有了本质上的区别,军队在他的手中,不再是一盘散沙而是一支铁血精兵。

此时,朱元璋驻扎定远。他说了一句名言:“要与西风战一场。”正在朱元璋踌躇满志之时,他七大姑八大姨的一些弟兄,前来投靠从军。其中,有两个兄弟一个叫冯国用,另一个叫冯国胜。冯国胜是后来威震天下、横扫蒙古的冯胜这是后话。

这个时候,又来了一个名叫李善长的读书人。朱元璋看他相貌温文尔雅就给了他一个自己曾在元帅府干过差事。此人,比朱元璋大几岁,字写得好。

一天,道心和朱元璋站在院子内晒着太阳聊天。朱元璋望着道心说:“若是现在,塔娜在就更好了。”

道心哼了一声:“你真不怕,老婆多?”

朱元璋被道心噎了一句,咧着大嘴巴笑笑,随后叹息一声:“天下打得乱七八糟,你说,我能定天下吗?”

可巧,李善长这会儿走过来,听到朱元璋的话,停住脚步看着道心说:“我以为,大将军一定能!”

朱元璋虽然给李善长安排一个很不错的差事,随后,李善长只是默默无闻的干好自己的事。朱元璋对他印象是一个平庸无奇的人。当朱元璋听到他这样说,以为是在恭维,他笑着睁大眼珠子对李善长说:“你说说看?”

李善长从少爱读书通晓经论,看向朱元璋说:“秦朝天下大乱之时,刘邦也是百姓出身,他很豁达大度,知人善任,只用了五年时间,就坐了皇帝。而现在,天下已经被瓜分,英雄各霸一方。刘邦和你老家不远,王气所在,你定能成就霸业。”

朱元璋听到李善长这一番话,对他不得另眼相看,张着大嘴巴又问:“何以见得?”

李善长想了一下,然后他说:“大将军,只要学刘邦,众望所归,何愁天下不是你的!”

道心听李善长说的十分在理儿,眼眸忽闪着看着朱元璋:“师父说,顺天而为,则是道,得道者得天下!刘邦做得到的,你一定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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