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离准备着烹饪,我抱膝坐在一旁偏头看着他,火堆架好了,早已被处理干净的鸡被串在了木棍上。
没毛的野鸡比之前瘦了一大圈,我担忧的戳了戳鸡屁股,问:“这么小,会不会太少了?”
楚离举起木棍看了看,将干净的鸡放进盘子内:“我再去抓几只来。”
说罢起身就要往外走,我立马拉住他的衣角:“等等,你要做全鸡宴么,我刚刚摘野菜的地方有条小溪,里面好像有鱼。”
说到有鱼时,楚离脸上的神情与孩童得知父母要送他玩具时一样,满是期盼,他说:“还请陆姑娘带路。”
我点头,走在前边带路,忍不住偷笑起来,身后的人却丝毫没有察觉,一路兴致勃勃的跟着,时不时向我传授抓鱼技巧。我与他在林间穿行,很快到了溪边,溪水清澈水草招摇,几条肥鱼在水中悠闲的游动,看上去十分美味。
我没了内功,又不愿如孩童一般下河摸鱼,于是谢绝了楚离一同捕鱼的邀请,在岸边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安静的等着。
我以为楚离会因为捕鱼弄得满身狼狈,未料他拿着不知哪儿捡来的木棍,踩着刚露出水面的石头,力道精准下手迅捷,一条倒霉的鱼还没搞清楚情况就被他挑出水面,木棍顺势轻轻往外一带,鱼顺着力道被迫落到岸边。
我之前便说过,楚离的轻功步法十分精妙,用的也是上乘招式,估计是很少与人动手,临阵打架的水平不怎么样,可他偏能将一身好武艺融会贯通在生活中,简直是白瞎了武二代的身份。
虽说溪间野鱼往往比较笨,但楚离这套捕鱼的方式很讲究角度,因此,他总要观察一段时间后才会出手。
鱼的个头不大,看品种像鲫鱼,我将岸上的鱼放进鱼篓中,复又看着那边捕鱼的白衣公子,他动作优雅似行云流水,步伐轻盈,立于石尖亦能纹丝不动。阳光照在水面又反射到他身上,将白衣染成浅金色,他收敛气息站在那里,仿佛只是岸边的一株兰草让鱼失了警惕。
“楚公子别抓了。”见他越抓越起劲,我忍不住开口道,“已经有六条了,再多就吃不完了。”
楚离这才意犹未尽的收手,轻声答了句:“好。”
见天色尚早,我琢磨着,不如陪楚离练上几手。因此,他刚上岸站到我面前时,我便冷不防的欺身推出一掌,掌风朝他心口拍去,若稍微带上内息便能将其重伤。楚离反应极快,瞬间明白了我的意图,他侧身险险避过,与我交起手来。
我向来少用掌法,只因掌法杀人极易暴露自身内功底子。这次出手使的是佛门的素心掌,这套掌法注重“拿”字,招式多为抓缠困人和守中自保,经过我修改后才多了一招能伤人的波若梵心,此招能以掌风击伤远处的敌人,可若贴身出掌,能将其人经脉震裂。
与楚离交手只是为了让他多些对战经验,这套掌法少了内力作辅,毫无威力可言,我也不用担心会伤到他。
一开始,楚离只能勉强接下两招,后来能与我对上五十多掌,时间过得很快,转瞬到了黄昏。
第七十招时,我朝楚离轻轻挥出一掌,他单手抓住我挥出手腕往外侧带,另一只手准备乘我脚步浮虚时击出。未料我在他拉我时才发力,他被我带得重心不稳险些摔倒,我另一只手适时转掌为指戳了一下他腰间笑穴,于是,两人同时倒地。
我摔得比较惨,先被楚离的肩磕了,后又落在草地上,粘了一身草叶。我揉着下巴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上的草屑,满意的夸奖道:“小楚挺有天赋的,要不我破例收你做徒弟?”
他看着我笑了,随后从我头上取下一根枯叶:“陆姑娘,时候不早了,该回去烤鱼了。”
我撇嘴,避而不答,是不愿意么。
回到秦书谣的小院内,一旁的楚离在烤鸡,而我坐在小凳子上烤鱼,烤物上裹着厚厚的作料,应该很香的样子。
这时,秦书谣推门而出,她说话的声音很小,应该还未完全恢复,但也能听出她清悦的嗓音:“多谢陆姑娘楚公子。”
我朝她招手,围着篝火讲故事这样的事,已经好久没体验过了。
只是没想到秦书谣很没有讲故事的天赋,三言两语就把事情经过讲完了:“我曾是毒草门内的大师姐,十年前带着门派至宝到万毒门学习五毒术,被乌衣使下了蛊,万毒门掌门重伤,我派至宝也被抢走。后来,我陪舒师兄去禁地取药,在禁地遇到乌衣使不敌,他将禁地毒瘴强化,又在我二人身上试蛊,蛊名彼岸花,从此我与舒师兄不能见面。”
“这就,完了?”我问,“我们为什么会中瘴毒?”
“如今乌衣使将至,七夜琉璃草只有师兄敢去采摘,我想在临死前再见师兄一眼,这才故意改动避毒柱的位置。”秦书谣目光忧伤的看着我,仿佛受伤的小兽,“我手中也存有解瘴毒的药草,我从未想过要害人性命。”
我都并不是睚眦必报的人,于是故意将话题引开:“七叶琉璃草明明没有七片叶子,为什么会叫这个名字?”
秦书谣目光诧异,似乎不明白我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七夜琉璃草的夜字,是夜晚的夜。此草在第七个夜晚,叶片会带着琉璃光泽。”
“贵派的门派至宝究竟是何物?”楚离问。
“是一株日御木,日御木本身十分小巧且有剧毒。将其置于毒物旁,会促使毒物的毒性加剧。”秦书谣凌空比划,模约有一立方分米大小,“日御木大概只有这么大。”
想问的都完了,手里的鱼却还没烤熟,这位秦师姐真不会讲故事,我说:“秦师姐,日御木既是植物,不应该只有一株啊?”
秦书谣叹气:“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日御木生长缓慢,却是蛊虫最喜爱的食物......”
“所以被巫神教的乌衣枭看上了?”我忍不住打断了她的话。
她点头:“日御木几近灭绝,当年祖师爷不知是从何处寻来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