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门荣祖推开门走了进来。
明心见到南门荣祖忽然出现,大吃一惊,问了一句愚蠢的话,道:“数日前你不是就走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南门荣祖道:“只因为临走之前我们答应了清风掌门一件事,所以就出现在这里。”
裴恩培问道:“是不是帮助他找回自在经?”
南门荣祖道:“不错。”
明心道:“我们又没有拿自在经,你来找我们干什么?”
南门荣祖道:“你怎么会知道我来找你就是为了找回自在经?”
明心一下子愣住了,身上出了一身冷汗。
南门荣祖道:“金铃破说过,只要青城派一放松警惕,盗经的人就会将自在经带出青城派,也只有这样做,才能让盗经的人现出原形。”
明心一步步后退,直退到床边,一屁股坐在床上,双目暗淡无神。
裴恩培忽然问道:“你的刀很快。”
南门荣祖道:“我的刀若是不够快,在金苑恐怕就已丧命。”
裴恩培道:“你刀虽快,但却不一定能快的过我手中的剑。”
南门荣祖道:“如果真的像你所说的那样,在金苑你怎么不动手?”
裴恩培道:“那只不过因为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的剑法有那么快,以我的剑法要杀你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又对明心道:“你也不用害怕,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他一个人,如果他再也不能开口说话,又怎会将你偷走自在经的事情说出去。”
明心的双眼一下子亮了,道:“不错,只要这件事不被别人知道,我就还是青城派未来的掌门人!”
正在这时,屋外响起了一声道号“无量天尊”,又是两个人出现在房间内,金铃破紧随其后,走在前面的人正是清风道长,道:“如今我也知道了,是不是也要把我一起杀了灭口?”
明心刚刚亮起来的眼睛又黯淡下去,脸色也变得苍白,道:“弟子……弟子知道错了。”他忽然一下子跪倒在清风脚下,道:“弟子这么做,都是受人指使,被他诱惑,一时鬼迷心窍,这才做出如此糊涂的事。”
清风道长道:“你是受了何人指使?”
裴恩培忽然道:“指使他的人就在眼前,道长何必明知故问。”
清风道长凝视着裴恩培,道:“真的是你,我想不通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裴恩培道:“道长何必这么小气,自在经我只不过想借阅几天,但是你们却死活都不同意。”
清风道长道:“裴施主在江湖中一向以耿直豪爽著称,是什么让你做出如此下作之事?”
裴恩培道:“金苑虽好,但那却不是我的金苑,你说是吗?破弟。”这个时候他还能叫出破弟,并且和平时一样饱含浓浓的情义在里面,也实属不易。
金铃破道:“金苑早就是大哥的了,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裴恩培道:“金苑的主人明面上虽然是我,可是谁不知道原来的主人就是金铃破金少爷。你没有回来的时候,连我自己都以为金苑已经是我的了,可是你为什么要回来?”
金铃破道:“我也不想回来,可是……”
裴恩培道:“你不想回来,可是你一回来就毁了我裴家的希望,杀死了裴高。”
金铃破道:“可是你说他平时本就过于骄横……”
清风道长道:“这你还看不出来,他这么说只不过是让你不要对他有警惕之心。”
裴恩培痛苦道:“这都不算什么,最可恨的是你不见了十年,这十年苇懿也没有了笑容,从来没有笑过一次,无论她要什么我都满足她,只要是她不高兴的事我就不敢去做,可是她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他的脸已因心里的痛苦变了形,本来一张英俊的脸也显得是那么的狰狞可怖,道:“即使是这样,这十年来她也不曾让我近她的身。金苑里的每一样东西她都不让动,她嘴里虽然没说出来,但是我知道,那只不过是因为金苑的每一样东西都有你的影子。”
裴恩培抬起手指着金铃破道:“你不但毁了裴家的希望,还要夺走我爱的女人,你说我怎么能不杀你!”
金铃破道:“大哥,其实我并没有这么样想过。”
裴恩培又道:“你出现之后,我又在苇懿的脸上见到了那久违的笑容。今天的金苑能有现在的成就,你知道是我花费了多少心血才做到的吗。”他摇了摇头,接着道:“你不会知道,只要你晚回来一年,那时候我的大事已成,就算将金苑还给你也无所谓,为什么你偏偏现在回来?你只想拿走金苑,可是你想过我的感受吗?”
清风道长道:“做出这样的事,还把责任推到别人头上,你真是无可救药。”
裴恩培道:“今日落到你们手里,我本就没有打算活着离开。”
清风道长道:“你不愿反抗而是选择束手就擒,也不失为一条汉子。”
南门荣祖忽然大叫一声,“小心。”
裴恩培就在大家都以为他已经准备束手就擒的时候,忽然动手了。
长剑一抖,一招“灵蛇出洞”,一招七式,每一式都是刺向清风道长身上的要害,背后空门大开也不管不顾,一副只想要和清风道长同归于尽的样子。
清风道长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突然发生这么大的变化,还没来得及躲闪就落入了裴恩培的手中。
裴恩培左手抵住清风道长背后的重穴,长剑横在他的咽喉之上,道:“今日我也不想伤人,只要你们让我拿走我想要的东西。”冲着正在发愣的明心道:“还不快拿了自在经跟我走。”
明心见事情有了转机,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抓起床上的包裹,纵身就要往裴恩培身后跃去。
就在这时候,金铃破手一扬,“叮铃”一声铃响,一点黑光闪现,“铛”的一声,打在了裴恩培的长剑之上,直接将长剑打飞。
清风道长逃出裴恩培的控制,往前紧跨一步,正好碰上迎面而来的明心,一掌拍过去,直接将明心拍的倒飞回去,“砰”的一声,重重的落在床上,将一张上好松木做的床都砸塌了。
南门荣祖赶紧上前护住清风道长的后背。
等大家回过神来想起裴恩培的时候,他早已跑得无影无踪。
清风道长看着口中鲜血狂喷,却还没有断气的明心,痛心道:“你可知道,我早已经和你师父商量好,明年就将掌门的位置传给你。”
明心听到这句话,心中真是懊悔万分,大喊一声:“对不起……”头一偏,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清风摇了摇头,拾起地上的包裹打开,只见里面真的有一本经书,书面上用古篆写着三个字“自在经”。
经书虽已找到,可是情同手足的师兄却因此而丧了命,青城派最杰出的弟子又是盗经之人,这让清风道长仰天长叹。
金铃破一直在一旁看着没有说话,忽然道:“道长怎么知道盗走自在经的会是明心?”
清风道长回过神来,道:“他这一年来忽然对清心师兄的饮食起居变得十分关心,师兄既没有生病,也没有受伤,如果他不是有别的目的,为什么会忽然变的如此反常。”
金铃破道:“一个人的习惯很难改变,除非经历过一场惊天大变或者是另有所图。”
清风道长摇了摇头,道:“即使这样,我还是希望他悬崖勒马,在下山的时候还提醒过他,可是他还是选择了这条不归路。”
金铃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也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道长也不必太过在意。”
清风道长道:“既然此间之事已了,两位到我青城派坐坐。”
南门荣祖道:“我来青城派可不是来做客的。”
清风道长和他相处过两天,知道他是这个脾气,南门荣祖的话虽有些无礼,但是之前自己做的的确不对,如今他又帮自己找回了自在经,只能苦笑着道:“不知金施主……”
金铃破笑了笑,道:“今后有空再去青城打扰道长,今日就此别过,道长请恕我等无礼。”
清风道长道:“既然如此,我送二位一程。”
金铃破道:“道长门中遭此大变,一定还有很多重要的事要处理,就不劳烦道长了。”
这时候天边已经露出鱼肚白。
虽然清风道长没有坚持要送金铃破,可是一直站在路口,直到已经看不见他们才回过头往青城派赶去。
金铃破和南门荣祖在路上一步一步的走着,他们走的既不快也不慢,不过每一步都跨得很大。
南门荣祖一直低着头在想着什么,忽然抬头道:“你为什么不杀了他?”
金铃破道:“杀了谁?”
南门荣祖道:“你本可以杀了裴恩培的,为什么只是打飞了他的长剑?”
金铃破道:“你看出来了?”
南门荣祖道:“你那一招是故意打偏的,你的金铃一向都是打人的太阳穴,当时的情况下,打飞长剑却比打中太阳穴要难得多。”
金铃破道:“若不是他,我早就死了,也不会活到今天。何况我和他曾是生死兄弟,怎么可能连机会都不给他一次就将他杀死。”
南门荣祖道:“可是他想杀你。”
金铃破道:“我不能因为他想杀我,而我就去杀他。”
南门荣祖看着金铃破,发现他有很多观点都与人不同,他心中想着的都是别人的好,却不愿记得别人的过错。
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会有如此宽阔的胸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