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后忽的一下冲出来十几条大汉,每个人都是夹枪带棍,一下子将金铃破和虬髯大汉围住。
麻面汉子见自己人来了,一下子爬起来,跳着脚道:“就是这两个人来金苑找茬,不要让他们跑了。”
忽听一人大喊道:“住手。”
一个身高七尺,面留短须,一身锦衣华服的人自金苑里面冲出来,满脸都是高兴激动的神色。
麻面汉子赶紧上前,躬身道:“裴爷,这两个人来金苑捣乱,已经被围了起来。”
裴爷双眼一瞪,一挥手,将麻面汉子又一次扇的飞了出去,这一次可没手下留情。
麻面汉子一下子飞出去三四丈远,才重重的摔在地上,张开嘴吐出几颗还带着血肉的牙齿。
裴爷道:“放屁,他怎么会来金苑捣乱,你可知道这个金苑本来就是他的。”
麻面汉子头本来还晕乎乎的,一听这话吓的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只能目瞪口呆的看着裴爷抱着来人的肩头高兴地走了进去。
麻面汉子喃喃道:“原来他就是金苑原来的主人金少爷……”
裴爷搂着金铃破的肩膀,高兴道:“听说你回来了,我高兴的这几天都没有睡着觉,如不是我在外面,早就赶去牛家庄接你了。”
金铃破道:“大哥,我……”
这人当然就是金苑现在的主人裴恩培。
裴恩培又道:“你我兄弟已有十年没有见过面,没想你心里还想着我这个大哥,我心里高兴……”
看着眼含热泪的裴恩培,金铃破也觉得鼻子发酸,要不是拼命忍住,眼泪早就掉了下来。
裴恩培忽然大声道:“去将所有人都召集起来,让他们都来见见我的兄弟,见见金苑原来的主人。”
一个家丁应声前去,裴恩培又把他叫住,道:“一定要记得告诉夫人。”
院子里到处都是纸扎的白花,一口上好的楠木棺材摆在厅堂的正中央,一块灵牌上写着:裴高之灵位。
看到这些,金铃破心有不安的看了裴恩培一眼。
裴恩培并没有注意到这些,还在说着些十分亲热的话。
一个清瘦的男子冷冷看着金铃破,道:“就是你杀死了裴高少爷?”
金铃破道:“是。”
清瘦男子忽的上前,手中已多了一柄鬼头大刀,照着金铃破的头就砍了下去,出手狠辣,迅速,极准。
金铃破似乎没有反应过来,站在那里动也不动,眼看着鬼头大刀砍了过来。
裴恩培一伸手,一下抓住鬼头大刀夺了过去,一抬脚将精瘦汉子踢倒在地。
精瘦汉子疼的满头大汗,吃惊的看着裴恩培。
裴恩培将鬼头大刀呼的一下掷出厅堂,扎在园中一颗大树之上。树上的积雪被震得落了一地,两人才能合抱起来的大树也摇晃不停。道:“裴高做事骄纵蛮横,我早就叫他要改一改,可是他就是不听,今日就算不死在我兄弟手下,来日也会有人取他的性命。”看着精瘦男子,又道:“杀了他是免得他今后为祸武林,你还敢替他报仇!”
精瘦汉子冷汗滚滚而下,连忙道:“我只不过是觉得裴高少爷……”
裴恩培道:“今后谁要是再敢说替裴高报仇,就滚出金苑。”
众人都低头不语。
裴恩培道:“明日就将裴高下葬,免得让我兄弟看见了不高兴。”
精瘦汉子道:“可是……”
裴恩培道:“我说的话你没有听到?”
金铃破看着眼前这个兄长,眼中已经湿润,大哥还是原来的大哥。可是心中却不是滋味,木然的站在那里。裴恩培若是大骂他一顿,甚至和他翻脸,他的心里也许还会好受一些,可是裴恩培却是如此的重情义,他的心里只有更加惭愧、难受,黯然道:“大哥,我真的不知道裴高……”
裴恩培用力的一拍他的肩膀,道:“说过不许再提裴高的事,兄弟你怎么先提了起来。不说这些不高兴的话了,来人,赶快将酒摆上来,今天谁要是没有喝醉,就罚他一年的俸银。”
金苑的人,那一个不是在武林中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老江湖,即使是刚出道的年轻人,和这群人在一起住上三天,也会变成老江湖。于是一个个都上来敬金铃破的酒,金铃破也不推迟,杯到酒干。
忽听有人喊道:“夫人来了!”
一个仆人赶忙过去掀起门帘,一个女人已经冲了进来。
金铃破终于又见到了苇懿。
苇懿还是那么美,十年的时间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只是脸色有些苍白,还留有泪痕,眼中的哀伤让她看起来别有一番魅力。非但如此,比起十年前身上反而多了一丝成熟的味道,让她看起来更美了。
这个人,这张脸,金铃破每天都会想起,每个梦里她也会出现,会对他笑,向他撒娇,和他打闹。在梦中有好多次他们都成了神仙眷侣,在一个没有别人的地方,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
可是当她真的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金铃破希望这只是一场梦。
可是他自己知道这不是梦,所以他只好微笑着站起来,道:“大嫂,你好!”
裴恩培正在一眼不眨的看着金铃破,似乎想从他眼中看出什么来,他什么也没看到,除了尊敬。
虬髯大汉已不忍再看下去,只有他知道,少爷这十年来过的什么日子,这一声“大嫂”里面包含了多少痛苦与辛酸,他转过头去看院中的积雪,他怕自己再看下去,眼泪会不由得落下来。
苇懿并没有听到他的话,她的双眼正紧盯着裴恩培,道:“是你叫人明天就将裴高下葬?”
裴恩培道:“是,他应该早日入土为安。”
苇懿又道:“是你说不许人再提替裴高报仇,否则就赶出金苑?”
金铃破道:“是我杀了裴高,大嫂要报仇直接找我就是了。”
苇懿似乎这时候才看到金铃破,道:“是你!真的是你杀了他?”
金铃破目光茫然,只能点了点头。
苇懿道:“又是你,你可知道他是裴家的希望,你如今不仅是杀了一个人,还将裴家的未来都扼杀了!”
金铃破道:“我……”
苇懿道:“你还有什么可说的?还想为你做的事辩解?”
裴恩培道:“苇懿,你怎么也变得如此蛮不讲理。”
苇懿狠狠的瞪了裴恩培一眼,转身冲了出去。
裴恩培叹气道:“兄弟你别见怪,她本来不是这么蛮不讲理的人,只因裴高一直是她带大,就犹如亲生儿子一般,她们俩的感情很深,如今她失去裴高,情绪难免有些激动。”
金铃破道:“我杀了他一手抚养大的孩子,她这么做并没有什么不对。她没有动手杀了我,已经很不容易了。”
裴恩培道:“不说这些不高兴的事,来来来,我们喝酒。”
金铃破只能一碗一碗的将酒往嘴里倒,可是今天却怎么也喝不醉。
裴恩培忽道:“破弟,你可知道最近江湖中出了两件大事。”
金铃破道:“我也是刚回来,未曾听说。”
裴恩培道:“这两件事都和一个人有关系。”
金铃破道:“是谁能同时和两件江湖大事都扯上关系?”
裴恩培道:“独孤世家的独孤芮。”
金铃破道:“只听说独孤残剑要找玉蚕袍,这难道也是其中之一?”
裴恩培道:“孔雀神针挑战独孤残剑,这是其中之一。孔雀神针从不落空,于是独孤残剑想用一半家产来换玉蚕袍,这也是情理之中。”
金铃破道:“这和独孤芮似乎并没有什么关系。”
裴恩培道:“若是独孤残剑输了,独孤芮就得嫁给夏侯金鹏。”
金铃破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有这么大的魅力。”
裴恩培道:“还有一件事,最近出现了一个采花大盗,每次作案之后他都会留下一只纸鹤,每只纸鹤上面都留下一个数字,短短半年时间已经留下了一百零三个,留名:千鹤欢乐使。”
金铃破道:“千鹤欢乐使?有一百零三个女子已被他玷污?”
裴恩培道:“他说要留下一千只纸鹤,完成一个愿望。”
金铃破道:“确有这个传说,集齐一千只纸鹤,就可以达成一个心愿,只不过为了他一个人的心愿,愿望破碎的人未免太多。”
裴恩培道:“号称当今第一美人的独孤芮当然成了他的目标之一。”
金铃破道:“为了应付夏侯金鹏的挑战已经让独孤残剑焦头烂额,如今又多了一个千鹤欢乐使,恐怕应付不过来。”
裴恩培道:“谁说不是呢,所以独孤残剑只能将独孤芮送走。”
金铃破道:“连独孤世家都已经不安全,能比独孤世家更安全的地方已不太多。”
裴恩培道:“独孤芮和你大嫂是好朋友,出了这件事,留独孤芮在金苑住了下来。”
金铃破笑道:“金苑确是少有的几个安全的地方之一。”
裴恩培道:“如今的金苑,恐怕已成了天下最安全的地方,就算少林青城这些武林数一数二的门派的中的高手,恐怕也没有现在的金苑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