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了,知了,”蝉鸣声传来,日头正高高照在头顶,晒得人连眼睛都睁不开。
树荫下,有一张凉椅,老李刚吃过午饭,坐在树荫下乘凉,刚刚闭上眼,一阵敲门声传来。老李心中很不高兴,什么人大中午的来敲门?少爷上次走了之后,炼狱门的人就再也没有来过,这里也平静了许多。金苑没落了,江湖人再也不愿来这里,这也让老李着实过了几天清闲的日子。
打开门,居然是一个好看的小丫头在敲门,道:“小姑娘,你敲我家的们干什么?大中午的一个人在外面乱走,不知道太阳下面有鬼吗?”
大中午的太阳下面有鬼,这当然不是真的,只是每家的大人生怕小孩子出去偷偷游泳,而编造出来吓唬小孩子的瞎话。
小姑娘嘴一翘,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还用这样的话来骗我。”
一个人接口道:“就算是真的有鬼,也吓不住这小姑娘,她的胆子比你可大多了!”
老李听到这个声音,高兴道:“少爷回来了!”
金铃破笑着道:“你老还好吧?”
老李道:“少爷留下的银子还有许多,缺什么就买什么,怎么可能过得不好。”
金铃破道:“你看我整天东奔西跑的,也没时间回来。”
老李道:“少爷回来了,我去给少爷买些酒菜回来。”
小玉道:“我去买就好了,怎么好劳烦你老人家。”
白惊鸿道:“这里你不熟,我跟你一起去。”
老李赶紧道:“怎敢劳烦夫人亲自去,我去就好了。”
一句夫人让白惊鸿脸上发烫,但是却也没有辩解。
金铃破赶紧道:“你老可不要乱说,这位是白姑娘,以前你们见过的,可不是什么夫人不夫人的。”
老李早已是饱经世故,从白惊鸿面上的表情就看得出来,道:“不就是早迟几天的事情吗。”
金铃破道:“好了,你们都不要争了,我去买,正好去街上看看。”
午后的街头,总是最冷清的,也许是因为大家都刚吃过午饭,正在睡午觉的原因。六月午后的街头,尤其的冷清,街面上几乎连一个人都看不到。
金铃破知道,再转过一个弯,前面就是福禄斋,金铃破以前常去吃饭,那里的水煮鱼片,东坡肘子,清蒸熊掌都做得很不错,他想好了,每样菜都做一份,也让她们饱饱口福。
忽然,一条高大的人影在前面一闪而过。
是什么人,在这个时候到处跑,看样子,武功还很高。
还没等他想明白,又是三条人影一闪而过,看样子是在跟踪前面的那个人。
前面的那个人,背影怎么那么眼熟?
金铃破想起来了,前面的那个人就是铁猛,难怪背影看起来那么眼熟。跟在他身后的三个人,好像是郎俊,司徒安逸,甄奇他们三人。他们与铁猛本来是结义兄弟,合称苏州四杰,却因为铁猛杀了司徒腾闹翻了。
他们一直跟在铁猛身后,一定是要对他不利。许久没有了铁猛的消息,没想到他却出现在金苑附近,一定是得到了自己要回来的消息,特意来找自己的。
铁猛走在前面,用一顶大草帽遮住了整张脸,不过看他的样子,似乎根本没有发现背后还有三个人跟着他。
一个人肩挑一副卖烧饼的担子,身上满是油污,脸也被太阳晒得漆黑油亮。这个时候还会有谁会来买烧饼,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出来卖烧饼?看他的步伐,几十斤重的担子挑在肩上有若无物,每一步踩下去看似很重,却连一粒尘土都没有带起来。
一个跛腿的汉子跟在他身后,相貌看起来也不过四十多岁,可是头上的须发已经完全白了,脸上一道长长的刀疤,从眼角直到腮边,犹如一条丑陋的蜈蚣似的趴在脸上。
走在最后面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青年人,相貌英俊,身上山发出一股英气。
他们几个人就这样连成一条线走着,每个人之间的距离不到一丈,他们走到那里金铃破就跟到那里,不一会儿来到了金苑的后面那条街上。
金苑后门的这条街,十分偏僻,平时就很少有人会到这里来,这个时候,更是几乎人迹绝无。也许,因为铁猛觉得从这里进金苑是最好的地方,所以才会来到这里。
司徒安逸他们只知道跟着前面的铁猛,却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还有人在跟着他们,这正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铁猛的武功很好,至少已经是一流的高手,这些年一直跟金铃破在一起,各种经验又增长了不少,照说司徒安逸他们跟在身后,不可能不知道,也不应该不知道才对。看他走路的时候一直低着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似乎正在想着什么。也许正是因为心中有事,所以才没有发现背后还有人跟着。
青年人甄奇忽然加快脚步,挡在了铁猛的面前。甄奇加快脚步的时候,司徒安逸与郎俊已经占好了有利的位置,一个人放下了肩上的担子,握紧了手中的扁担,郎俊则是停下了脚步,将手里的拐杖举起,隐隐对准了铁猛身上的重穴。
铁猛没想到面前会忽然出现一个人,脚步一下子没有收住,直接撞在了甄奇的身上。
甄奇是早有防备,身上早就聚满了真气,铁锰撞在他身上,连晃都没有晃动一下,反而将毫无准备的铁猛撞得倒退了回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哎哟!”铁猛似乎摔得不轻,疼的都叫出声来。跌跌撞撞的爬起来一边用手揉着自己的屁股,一边道:“这是谁呀?”
甄奇道:“你抬起头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铁猛道:“我又不认识你,看你做什么?”
甄奇道:“你又没看见过我的脸,怎会知道就不认识我?”
铁猛道:“不用看,我一个有钱人都不认识。”
甄奇忽然掀起他的草帽,道:“真的不认识……”他的话没有说完,忽然瞪大了双眼,似乎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用手指着铁猛道:“你是谁?”
金铃破也看清楚了‘铁猛’的脸,一张脸脏兮兮的,连本来面目都看不清了,但却绝不是铁猛的脸。
“你管我是谁!这么宽的路你不走,却偏偏挡在路中央,想要做什么?”
甄奇忽然拔出手中的兵刃,在他面前晃了晃,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故意装成这副模样,带我们来这里?”
看见明晃晃的兵刃在眼前晃来晃去,那人吓得直打哆嗦,道:“大家都叫我老张头。”
甄奇又道:“为什么穿成这样?”
老张头道:“昨天晚上我住在破庙里面,有一个身材跟我差不多的人也住在那里,等我醒来的时候,他的人就不见了,却将这一身衣服留了下来。”看老张头的脸就知道,他一定是个乞丐,现在身上的这身衣服,一定比自己身上穿的衣服要好上很多,于是那人留下的衣服就穿在了他的身上。
甄奇只能失望的收起兵刃,再次向前走去,只不过脚步比起刚才明显沉重了许多。
司徒安逸又挑起了烧饼担子,脸上满是疲惫之色,也许是这次付出了太多的精力,骤然松懈下来,人就显得疲惫了许多。
郎俊拄着手中的拐杖,一瘸一拐的向前慢慢走去,很快,三人背影就消失在街尾。
金铃破也很失望,转身正要离开,却忽然又停了下来,他在老张头的脸上看到了一个绝不可能出现的表情。
看着司徒安逸三人消失的背影,老张头忽然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虽然如昙花一现般一闪而过,但是又怎能逃过金铃破的眼睛。
捡起草帽戴上,再次向前慢慢的走去,如果不是刚才脸上那狡黠的笑容,谁都会认为他就是一个已经对生活完全失去了希望的乞丐,身上散发出一股浓浓的厌世之气,对生活的厌倦,对生命的厌倦。
他只是低着头向前走,看见有人路过也不上前去乞讨,走到街尾的时候,弯下腰脱下一只鞋子敲敲打打,似乎里面有沙子硌脚。手上拿着一只破鞋子,眼睛却在看身后。
一个乞丐为什么要看向身后,显然不是因为害怕身后会忽然出现的恶犬,如果真是看身后有没有恶犬,绝不会做的这么隐秘。
只有老江湖才会用如此隐秘的方法观察身后有没有人跟踪,也只有老江湖才能骗得过司徒安逸他们三个老江湖。如果金铃破没有看见他脸上那狡黠的笑容,也会被他骗过去。
金铃破如果要跟踪一个人,别人要想发现很不容易,就算老张头是经验丰富的老江湖,同样也没发现有人在身后跟踪他。
转过街角,前面不远处就有一个偏僻的去处,那里的有一座酒铺,里面的酒菜都不贵,但是味道却很好,对这里不是十分熟悉的人,绝不会知道。
他似乎已经闻到了酒菜的香味。
忽然,一个人出现在前面,“哎哟”老张头又摔了一个四脚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