璀璨的金光与幽暗的黑光在半空中纠缠,强大的力道互相碰撞,激荡出剧烈的冲击波。
乌奇索斯料到了独孤玄心的攻击,却没有想到独孤玄心的攻击会有这么强烈。
双手紧握的匕首仅仅抵抗了短短的一瞬便脱手而出,之前不是用灵气治疗而是用灵气强行固定好的双臂一边如同洒水器般不要钱似的喷射着鲜血,一边再次反转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不但如此,就连握紧匕首的双手也是不规则的扭曲着。
可恶,仅仅一击就将我打成这副惨装吗?
但是没关系,我还在这里站着,距离还没有被拉开,我还有反败为胜的希望。
虽然不知道该不该这样说,但是多亏了匕首的直接脱手让乌奇索斯避免了被击倒在地或直接击飞的情况。毕竟要是被直接击倒或击飞的话或许他就要再次面对这样无法抵御的攻击了。至少如果他是独孤玄心的话一定会趁着敌人倒地的时候再次拉开距离,然后再次实施这让对手无法破解的一击。
看着自己残破不堪的身躯,乌奇索斯咬紧牙关,屏住呼吸,将所剩的最后一丝气力锁在体内不让它随着喷洒的鲜血流逝。
还没结束,我还站在这里,我还能继续战斗,胜负还未见分晓。
瞪着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别的什么而充血的双眼,紧紧地注视着面前独孤玄心,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动作。
突然,乌奇索斯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为什么自己还在想着求胜?
为什么在这家伙模仿自己的时候自己会感到窃喜?
为什么自己现在不倒下?为什么自己现在还在思考着该如何扭转这个逆境?
为什么自己还在想着求胜?
电光火石的战斗中乌奇索斯反复思考着内心深处的疑问。
可恶,不是早就知道会输了嘛,为什么还是不愿就这样吐出最后一丝气力?为什么还是不愿意就这样倒在地上迎接自己的失败?
明明身体是这样的疲惫,明明身体是这样的疼痛。
答案是很简单的,不甘心。
不甘心就这样败北,想要胜利,想要获得胜利。
尽管在最初猜到独孤玄心身份的时候就已经预感到了自己的败北,并且在理性上接受了自己的败北。
尽管在见到独孤玄心做出自己预料的攻击的时候就已经确信了自己的败北,并且在理性上接受了自己的败北。
然而真正面对自己的败北时,乌奇索斯内心还是那样的不甘,那样的不愿,还是那样的渴求着胜利。
这是乌奇索斯立刻就想到了的答案。
是的,乌奇索斯立刻就想到了。但是,他不愿意承认。
不愿意承认作为无情的暗杀者,夺走了自己兄长性命的自己,会像这群凡人一样,任由着内心的驱使,任由着本能的渴望,拖着残破的身体,可笑滑稽的,狼狈不堪的乞求着胜利。
我不是凡人。
我是隐藏在黑暗中的无情暗杀者,我是沐浴着鲜血的残暴杀戮者。我会压抑住本能,遵从着理性行动。
乌奇索斯在心中一遍遍的复述,一遍遍的告诫自己
那么,你能就这样认输吗?
混乱的脑海中一个声音突兀却又清晰的响起。
无聊的故事的继续,在杀死兄长后,乌奇索斯虽然表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内心却充满了难以忍受的痛苦。而为了逃避这份痛苦,乌奇索斯所采取的行动是——逃避。
通过自我催眠,将自己与凡人加以区分,放弃凡人的感情,放弃凡人的欲求,纯粹的化身为冷血的暗杀者,残酷的杀戮者。封闭内心,封闭弑兄的后悔,封闭弑兄的苦痛,仅仅作为冷血的暗杀者,残酷的杀戮者而存在着。
然而就像世人所说得,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即使当时逃开了,问题却依旧没有得以解决,依旧有一天会再度出现。
现在,在乌奇索斯的面前问题就再次出现了。
是像凡人一样遵从内心的欲望渴求胜利,还是像个自己所希望的暗杀者,杀戮者一样遵从理性,倒地认输。
击飞匕首后,独孤玄心敏锐的察觉到了乌奇索斯的愣神,双臂快速上抬,行云流水般向着乌奇索斯斩去。
血液在奔流着,肉体在嘶鸣着,心脏在鼓动着,胜利就在眼前。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就这样认输啊!
我承认,我承认,这么想让我承认的话我就承认好了。
我是一个凡人,一个遵从着本能的驱使,像野兽一样不断地渴求着胜利的凡人。
这一刻乌奇索斯打开了在杀死兄长后封闭的内心。
这一刻乌奇索斯抛弃了暗杀者的身份,抛弃了杀戮者的身份,重新做回了有血有肉会哭会笑的凡人。
这一刻乌奇索斯做回了那个他所厌恨的,充满感情的,渴求胜利的凡人。
被遗忘的弑兄之痛顺着那打开的心之门如潮水般涌入。
但是,在那之前,在那之上的对于胜利的渴求充斥了乌奇索斯的内心。
所有的一切都在瞬间发生,所有的一切都在瞬间改变,而那个契机就是乌奇索斯境界的突破。
黑色的壁障突然升起破解了独孤玄心的攻势。
“哈哈哈哈,这就是圣境吗?这就是真正的力量吗?美妙,真是美妙极了,哈哈哈。。。”
伴随着乌奇索斯狂笑的声音,黑色的灵气如同爆发的火山般从乌奇索斯的体内喷涌而出,如同实质的灵气喷流冲破独孤玄心的攻击。
看着眼前突然升起的庞大灵气,独孤玄心立即飞身后撤。
在保持一定的距离后,独孤玄心看着在昏暗的森林中不断凝聚,向着乌奇索斯汇集过去的黑色灵气,不由得脸色铁青,“圣境。”
圣境,阻隔在天才与凡人之间的天堑,强者与弱者之间的绝对分割线。
无论是使用灵气强化身体或武器的武者还是放出灵气直接攻击的法师,在到达圣境之前都只能使用自身体内凝练的灵气。
但是一旦达到圣境,生命体将不再作为天地间一个独立的个体存在,而是开始和周围的环境连接在一起,开始能够调动充斥着天地无序灵气,开始最为天地间的主宰者存在。
简单的说的话,达到圣境意味着力量的飞跃式增长。
在黑色的灵气洪流中,乌奇索斯感受着环绕在身体周围的庞大力量疯狂的大笑着,然后同时也在思考着,思考着这突破在现在到底有何意义。
竟然在这种时候突破了,我该说是幸运呢还是不幸呢?
在得到了压倒性的力量,得到了能够确实获得胜利的力量的那一刻,在乌奇索斯看来战斗已经结束了。
现在他所面临的问题是,是否要使用这份力量去杀死对手获得确实的胜利,而不是就这样离开默默的吞下这份只有自己知道的虚假的胜利。
如果是别的敌人的话自己就能大笑着使用这份力量粉碎他,但是面对眼前的敌人自己却不能这么做。
使用这压倒性的力量,使用这能够确实获得胜利的力量,同时也就意味着眼前的敌人会被确实的杀死,不留余地不存侥幸的被杀死。
唯独这,是不能被允许的。
也唯独这,是现在充斥着情感,渴求着胜利,而又内心充满了弑兄的痛苦与堕为凡人的耻辱的乌奇索斯想要做的。
转动着脖子,转动着眼球,将独孤玄心的身影透过黑色的帘幕映入眼帘。
啊,果然是不幸啊。
手握着用鲜血,痛苦甚至是尊严换来的力量,却无法用它来粉碎身前的对手,无法用它来抹去毕生的耻辱。
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不突破,那样还能明知必败仍旧不管不顾的拼死一战。
可笑,可笑之极。
乌奇索斯无意的咬紧牙关,鲜血从嘴角流出也不知道。
可笑,可笑之极。
感受着远处传来的灵气波动,念思从受伤的少女身上收回目光,转过头看着远处的战场。
黑色的灵气风暴如同喷泉般冲天而起,念思美丽的脸庞上一片严峻,看着被灵气风暴逼退的独孤玄心,念思皱起眉头,内心十分的纠结。
是先撤退,还是继续战斗?到底该选哪一个?
到底在犹豫什么,不管怎么样也不能让玄心在这里出事。
看着被灵气风暴吹飞的碎石如同箭矢般飞向独孤玄心,擦过独孤玄心的脸颊,留下一道鲜红的伤口。
念思张了张嘴想要呼唤独孤玄心先行撤退,保住性命为最优先,但是却无法将话语说出口。
明亮的眼瞳中,独孤玄心一脸兴奋目不斜视的注视着浑身缠绕着黑色灵气的乌奇索斯,握着剑的身姿没有一丝想要撤退的意思,反而是透着一股蠢蠢欲动。
念思瞬间就理解了,现在让独孤玄心撤退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啊,真是的,为什么男人就是这么的死不服输啊。
对着战意滂湃的独孤玄心,念思简明的表述了自己的意思。
“玄心,我不会先撤退的,就靠你击败他了。”
充斥着战火的目光紧盯着从逐渐散去的灵气风暴中出现的乌奇索斯,独孤玄心舔舔在涌动的空气中微微干涩的嘴唇,凭着不知从哪里冒出的信心,无视眼前对手的强大,信心满满的回答念思:“交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