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的第一缕阳光驱散了轻盈的笼罩着整个青玄山的薄雾,少年玄陨在经历了最初的三天昏迷之后,终于在第七天的早晨能够自由的在院子里走动,不受病体的禁锢。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来自山林中清新的空气,惬意的伸了个懒腰,而后背起院门口盛放药材的竹篓,向门外走去。
药材是秦老准备的,用他老人家的话说是,“你去感谢人家的救命之恩,总不好意思空手就去吧,把那筐药材带上,聊表寸心么。”
对此,玄陨虽然嘴上不说什么,但心里却是万分感激。他重伤初愈,又失去了记忆,落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这筐药材对于即将去见自己的救命恩人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这几日对玄陨来说着实难熬,也不只是身体底子好还是恩人妙手回春,自他醒后,身体便一日日好转,可是秦老却逼迫他躺在床上休息。
饶是玄陨性子沉静,也在这几日的养伤期间有了一种百无聊赖的感觉。
好在秦老他老人家大发慈悲,在再三向他口中的女菩萨得到求证后,终于允许玄陨下床走动。
出了院门后,玄陨径直向后山走去,对于自己的救命恩人,秦老口中的女菩萨,他着实有些好奇。
树林深处的雾气还是比较浓郁,几条羊肠小道顺着树林逐渐延伸到雾气深处,有不知名的鸟雀在林中低鸣。玄陨暗自庆幸:也幸亏有着秦老的指点,否则在这山间的小径上,指不定就迷了路。
不多时,玄陨就走到了秦老口中的女披萨的住处,他站在竹屋外,眼中充满了惊艳之色。
竹篱内,满目碧色,大片大片的药田占据了竹院,草药的氤氲香气传来,使人闻之不由得精神一振。
更何况,玄陨这几日休养,闲暇时也曾翻阅秦老的医术。这简单的一眼过去,他便认出了不下三成的药材,天青罗,玄单子,九星草,……一件一件,如数家珍。
他看着那些被秦老视若珍宝的药材就如同大白菜般被随意的栽种在最外圈,内心就是十分愤慨,不过他却不傻,最外层的都如此珍贵,可想而知,中间的药材的稀有程度。
以玄陨看破生死的魄力,面对着一院价值连城的药田,也不得不对药田的主人竖起大拇指,诚心诚意的赞上一句:“果然豪气。”
然而更令他惊艳的却是竹院内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的那道倩影。
竹篱内,一个腰如约素,风华绝代的女子正在轻缓地给院内的草药浇水。手如柔荑,指若葱根,素手轻扬间,水流缓缓地渗入药田之下的泥土中。
女子身材恰到好处,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眉目如画,冰肌玉骨,钟灵毓秀如空谷幽兰,独自绽放,不为外人知。
玄陨的到来让她的动作有了微微的停顿,她将手中的水壶放下,冲着竹篱外的玄陨轻轻开口:“你醒了。”
女子的声音清澈,如同山间溪水,淙淙而过,回荡在竹篱内。
玄陨微笑,“是啊,还没感谢姑娘的救命之恩,在下玄陨,敢问姑娘芳名?
女子将竹篱院门拉开,示意玄陨进来,她朱唇轻启,皓齿如瓠犀。
“月兮。”
玄陨跟着月兮走入了竹屋之中,甫一进入屋内,便感受到一种深深的寒意,那寒意沁人心脾,简直要将人冻僵。
月兮察觉到玄陨的不适,蛾眉轻蹙,修长的玉指微弹,挂在竹屋墙壁上的雪白色长剑发出一身清脆的剑鸣。旋即,浓重的寒意散去,玄陨这才感觉到舒服了许多。
他凝目望去,雪色长剑剑身修长,通体纯白,如同冰雪精雕细琢而成,和主人一样,散发着清冷孤傲之感。
玄陨这才明白,为何自己向秦老询问恩人独具后山的原因时,秦老却讳莫如深。这样一个实力强大的女子,自然是不会畏惧这山中的玄兽了。
玄陨依着月兮的吩咐将手腕放在布囊上,月兮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搭在玄陨的手腕上,星眸微阖,庞大的玄力源源不断的自她的指尖涌入玄陨体内。片刻后,她语气惋惜,充满怜悯的看着眼前的少年。
“对不起,我只能治好你的外伤,你破碎的玄海,我没法医治。”
这神帝世界,浩瀚无垠,对修炼者来说,最重要的便是小腹位置的玄海,它是一个修者的力量源泉。修者吸纳天地间的玄力入体修炼,而吸入体内的玄力最终都将汇聚到小腹的玄海中。这也就是修者们所谓的纳玄入海。
然而,一个人如果玄海破碎,不出意外的话那也就意味着他的修炼之路彻底断了。而在神帝世界,一个不能修炼的人,永远得不到应有的尊重。
毕竟,神帝世界,玄力为尊,力量至上。
似乎沉默了很长的时间,少年沙哑的嗓音响起,“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么?”他充满希冀的看着月兮,月兮只是轻轻地摇头。
玄陨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的收敛了起来,他端起桌上的茶杯,杯中的茶水却不断地泛起涟漪。他面无表情地将茶水一饮而尽,原本璀璨的双眸此刻却犹如一潭死水,不起波澜。
玄陨眉眼淡淡,轻声道:“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我的玄海是破碎的么?”
月兮听着眼前的少年那淡漠的话语,轻轻开口:“你的玄海似乎是被人用独特的玄力震碎的,玄海破碎后,庞大的玄力无处安放充斥着你的经脉,你的经脉也被堵塞了。”
“能不能告诉我是什么人动的手?”玄陨波澜不惊的声音中仿佛蕴含着惊涛巨浪,要将一切吞没。
面对着玄陨的问题,月兮只能无能为力的摇头,“施术者修为极高,而且你的记忆应该也被人动过手脚,你的记忆被人封印了,我解不开。”
玄陨终究是少年心性,自己的请求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反驳,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出来。
“既然你什么都帮不了我,为什么当初要救我,你给了我希望,却更给了我绝望。”
听着少年的怒吼,月兮只是惋惜,在她的玄力在玄陨体内游走之时,她曾仔细观察过,玄陨的玄海极为宽广,浩瀚无垠,只不过却空空如也,露出了干涸的海底,沟壑纵横,如同深渊恶魔之嘴,令人心酸。
蓦地,月兮脑中灵光一闪,似是想到了某种不是办法的办法,只是,这种办法似乎太过苛刻,就连月汐也只是在脑海中想了一下,旋即摇头,将自己不切实际的想法从头脑中抹去。
瞧得月兮的举止,玄陨内心重新燃起希望的火焰,他目光灼灼,希望月兮能给出答案。
月兮薄唇微掀,“我曾在一本古籍上看过,九转青莲能够净化玄海,亦有修复玄海的奇异功效,只是九转青莲太过罕见,没人见过,所以……”
此时玄陨已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歇斯底里的模样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却是古井不波,面上不露分毫多余的表情。
玄陨点头,“没关系,既然有了目标,总好过我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撞的好,月兮姑娘,多谢了。”
玄陨拱手称谢,初升的阳光照在他身上,少年的面庞在阳光的照耀下自有一种宝相庄严的感觉。只是,月兮总有一种错觉,似有一个神秘字眼,在少年的眉心若隐若现。
还不待她细想,便恼羞成怒:“你在做什么?”
玄陨还是那种平平淡淡的样子:“没什么,月兮姑娘劳心劳力为我医治,玄陨万分感激,只好为月兮姑娘除去肩上碎叶,聊表寸心。”
他的语气虽然平淡,却有着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月兮俏脸含煞,正待要好好教训他,给他点颜色看看。
只听得院外一声大吼,“混蛋,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