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捧鲜花,那只露出头部的木乃伊被画上许许多多的涂鸦,无奈地任人摆弄。旁边有许多人,都是听闻他苏醒以后过来探病的,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动人的微笑。
把照片放下,图像上面马上浮出个时钟,这显然不是相框,而是个屏幕。
无奈地看着身上的“艺术品”,不知道于硕硕是怎样说服医生,才能将固定套件蒙上绷带的样式。
“秦先生。”
医生推门进来,见到他的样子后愕了愕,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坐到病床前,一边点弄着光幕一边道:“秦先生体质不错,恢复速度异于常人,相信过不了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可是我感觉身体还是很重。”
“那是因为固定套件调了严格模式。”
医生将手伸到他身后,突然“咦”了一声。
“医生,怎么了?”
见对方一脸打趣地看着他,手里还拿着老戴改良的…可以吸收脑波脉冲,剥夺行动能力的…名为“瘫得快”的防身设备。
当医生把这东西摘下时,他顿时感觉身体一轻,这是自己送给于硕硕防身用的,想不到用在自己身上了。
“看来于小姐很喜欢照顾病人,想让你多休息几天。”
医生放下手中物品,不再调侃他,将数据一一输入光幕。
“先留院观察两天,有什么事可以叫护士,两天后,就可以出院了。”
秦纵把玩着手上的“瘫得快”,感受着身体复苏的清新感,到医生出去时,才回过神来。
看着一整间房的白色,他觉得有点无趣,便叫来护士,替自己卸下套件。
护士是机器人,有一副十分完美的外形,这并非偶然,某些病房会根据病人的健康状态,适当提供一些比较特殊的、令人遐想的服务项目,但都会经过严格管控,并非盲目地去纵容邪念。
例如像秦纵这种,如果提出类似的一点类似的要求,就会马上被星检所警觉,并以侵犯机器人权的名义起诉,继而在出院后立即转入劳力思想教育联校——监狱。
但所谓有需求,就有市场,无论明面上多么严格,总有光线照不到的地方。
地下黑市就是这种地方,那里有专门为特殊用途开发的机器人,琳琅满目,秦纵当年飙机的时候就没少见识过,而这些,都是常规方法接触不到的。
那些为求新颖而设计出的花样层出不穷,几天就有令人膛目结舌的功能推出,每一个进去的人,出来都是站不稳的。
除此之外,战斗机器人也占了很大一部分市场,人们靠打擂来赌博,也可以自带机器人参加比赛。
高端点的还有机甲,不同于联盟举办的轻质装甲比赛,那里的赛制,真真切切的是在拼命,当然,奖金同样是丰厚异常。
秦纵年少时,曾有过穿民用装甲打败机甲的传说,靠的就是他的反应和速度。
至今,这一个故事还流传在黑市人的口中。
他拆完套件,就坐悬浮椅下楼了,总感觉今天,会遇到不一样的事。
结果一天都是稀松平常,除了陪住院的老人侃侃而谈一番,与他们研究一下高端桌游的偏门伎俩外,就是泡营养剂、吃营养餐、助营养吸收运动了。
那几个老头还一个劲地说他“无耻”“我喜欢”“还有没有”等等,连泡营养剂也要把缸移过来,烦得他干脆躲到病房里,誓不出门。
所幸的是,还有个于硕硕经常来看他,队员们因为工作原因,都抽不开身,也只有于硕硕是最有空那个了。
“香不香?你猜,我做的是什么?”
当时于硕硕捧着饭盒在他面前炫耀,还故意把气味吹过来,仿佛在欺负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弱小病人,然后转过身去,准备换第二个来逗弄他
等她再转过来时,面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在她面前的,那比人还高大的生物,乌黑发亮又掺点土黄的毛,泛白一片的眼睛,面上的皱褶随动作拉扯得不断颤动。
最重要的是它的鼻子,那粉红肉嫩的大长鼻,一上一下摆动着,泛着水光的鼻孔,几乎就要碰上她额头。——这俨然是只巨大的迴形兽。
空间仿佛定格了几秒,片刻后,一声响彻云霄的尖叫骤然爆发,席卷了整片区域。
“啊~”
后来听秦纵说,他还帮自己支付了不菲的罚款,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两天后,秦纵出院了,几个老头围着他说了一堆,才肯放他离开。
他拿着医院代管的私人物品,刚出门,就被拦住了。
“秦先生,我们是星检所的情报人员,有些疑问,希望你能回答一下。”
眼前是两名站得笔挺的中年人,一身制服黑得发亮,脸上始终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发型梳得很整洁,整体看上去十分稳重可靠。
“好的,我们找个地方,慢慢聊吧。”
“那再好不过了。”
三人走进最近的营养站坐下,随手在光幕上点了几杯饮料,机器人立即飘过来,将他们要的东西呈上。
“秦先生。”
较清瘦的一个先开了口:“我们留意到,您三年前有一比不菲的资金注入,项目上写的是抽奖所得。”
“是的,那一年我买了台穿梭机,随机抽奖抽到的,当时还发布了新闻。”
“嗯。”
对方点了点头,“同年六月,您因质量问题起诉该公司,并获得赔款。”
“没错。”
“一个月后,您又在该公司订了同一款机型。”
“对,因为我发现除了他们公司的,驾驶起来都毫无手感可言。”
“好了。”
清瘦男人对他笑笑,饮了口咖啡,他旁边那位肤色较红润的同事接过话茬:“下面是另一个话题,请问秦先生,您五年前,在哪高就?”
“星环公司,当技术员。”
“技术员?”
“对,就是简单的维修设备,偶尔还要涉及一下设计。”
“很辛苦吧?”
“不会,大部分工作都是机器人完成的,我只是负责方案。”
“可以具体说说吗?”
双方聊了很久,两人问了很多各方面的问题,生活、工作、爱好,秦纵感觉自己都被绕晕了,由开始的专心致志,变成心不在焉,再变成随口敷衍。
到最后,答案都没经过大脑,就从嘴巴说出去了。
“七年前?七年前我…”心里一个激灵,他瞬间醒悟过来,疑惑地看着两人:“这个问题,问过两遍了吧?”
两人对望一眼,那得体的笑容,在秦纵看来十分诡异。
他们站起来,清瘦的一人朝他伸出手:“好的,秦先生,我们的问题问完了,谢谢您的配合。”
“不客气。”站起来,与对方握手。
双方即将道别,秦纵却总觉得哪里不对,他四周围看看,拍了拍身上,突然间抬起头。
“等等。”
两人止住脚步,疑惑地看着他。
“昨天我发起了福利跟驾照两个申请,接线员说会派人来了解情况,你们…好像只问了一个申请的问题。”
“哦,差点忘了。”
清瘦男子恍悟地笑了笑,转身走回来,却被秦纵拦下了,双手牢牢抓住他。
“秦先生,你这是……”
“我昨天根本就没有发起过申请。”
话毕,气温下降了几十度,那人缓缓抬起头,笑容仿佛挂上了寒冰。
“那真是…可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