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他对我这个姐姐一万个不放心,但最终我还是只身去了图书馆。倒不是因为小明同学刚才只是耍耍嘴皮子功夫,而是在开往图书馆的路上,他遇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强大而可怕的物种——脑残粉。
正如他所说,“暗恋你弟的女生多了”,听起来小有点不要脸,但据实际情况来讲,这话一点都不过分。
明正扬之所以在学校小有名气,全赖一部小成本的学生电影,名字叫做《疯语者》。他是这部片子的导演,也是男主角。后来,这片子在大学生电影节上获了奖,他跟着指导教授到处晃了一趟,大家先是喜欢上剧中外形俊俏的忧郁症患者,进而被现实中他的品性所打动。荣归后的那段日子,常有人在身后要签名,他都能一一应对,对每个人都拿出十二分的温柔,俨然一副大牌的模样。就这样,粉丝们接二连三地跪倒在他温柔的笑容之中,跟多米诺骨牌似的,一倒一大片,后援团就在无形中组建起来了。
这不,我们刚走到篮球场,一帮人便围了过来。带头的人看上去很面熟:圆圆的脸蛋,精壮的身材,龙骧虎步,容光焕发,走路时肩膀还一颤一颤的,好不得意。这不是传播学院人见人怕花见花谢的傅教授还能是谁?
傅教授本名傅仲文,喜欢人家叫他Vincent,美国UCLA电影艺术专业博士毕业,本校传播学院杰出青年教授,30岁时已是正教授级别,在我校担纲影视专业课程的教学工作。常以在各系乱窜旁听为乐子的我,自然也有幸到他的课堂上留过爪印。
别看明正扬跟他年龄相差甚远,两人交流起来却毫无代沟,可以算得上忘年之交了。说起他们的结识,得回溯到第一次上选修课的时候。
话说,国内几乎每所大学都硬性规定,学生必须上一定量的选修课来集满学分,就像上英语课的目的就是为了混过四六级一个样。大学选修课名目繁杂,备选科目多得能印出一本书来。老师们为了赚人气,课程设置多以休闲娱乐为主,什么占星、养生、插花、赏鱼,说起来都是兴趣班。朱小花选修过公主礼仪,我选修过读心术,现在想来真是神奇;最绝的是沈秋,她选修过一个科目,叫同性恋文化研究,说每次上课座位都超级紧张,人山人海,比上专业课还挤,得提前占位,搞得跟免费发放男朋友似的。我跟小花不信,亲自前去一探究竟,当看到满教室的女孩子一个个满脸兴奋蠢蠢欲动的模样,我们的下巴掉在地上都安不回去了。
沈秋说,她们叫腐女,都属于同一种生物,来自同一个星球,她也是其中一员。
说回选修课,正因为大家都不是冲着“学习深厚的专业知识”去上选修课的,老师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睁只眼闭只眼,轻松教轻松学,混到学分就一拍两讫了。
当时,明正扬的想法也是如此。
“我随便说个数字,对应的序号就是我要选修的科目。”他舔着棒棒糖说,“我的生日,228!”于是,他就选修了影视制作课来凑学分。
一般情况下,但凡与影视挂钩的,都应是既好玩又好结业的科目。听学长学姐们说,这门课只要看看电影写写观后感,就能轻松修满学分;而且,供观摩的电影都是原版大片,阶梯教室雅座伺候,还能带着朋友一起共飨盛宴。可万万没想到,到了我们这一届,传播学院新来了一位从美国海归的年轻教授,成为学院的骨干力量,同时担纲影视制作选修课的主讲教师,他就是傅仲文。
傅教授在美国接受的是宽进严出的教育,开课第一节,就警告每一位学员:“之前别的教授讲授这门课时,也许它是最好结业的,但由我接手之后,请注意,它将会是全校最难结业的选修课。请大家做好心理准备吧!”
说实话,刚开始根本没人把这话当真,对于这种不解风情的老师,嗤之以鼻就行了。聪明的学生更是明白:学校不会允许大面积挂科的情况出现。
所以,教授的威吓就是个屁。
然而,就在课程结束时,教授却履行了自己的诺言,每位学员都必须上交一份影视作业,可以多人合作或请求外援,但必须由本人亲自参与制作。这些作业将由教授亲自审核,过不了就挂科。
此言一出,晴天霹雳,自然少不了混学分人士的暴走逆袭,少数同学在公开场合就表达了强烈不满,拍桌子扔笔什么的轮番上演,就连一向不发表意见的明正扬都直说:“疯子,简直是个疯子。”
没错,他就是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