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默悄悄将头搭在怀北脖颈之间,卡带似的声音看似漫不经心地飘进怀北耳朵:“林璃秋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呀?当日他冲过来拉着我喊小北,看起来可不像普通旧相识,你们该不会有过一段吧?”
“胡说什么,我们分开时才八九岁。”
“哦!那就是青梅竹马喽~~”,千默怕被数落,说完赶紧撤回客厅。
怀北没有追出去,突然的心思上了头。性格不是三天两天形成,更不是轻而易举可改。面对感情,她永远不知道什么叫进退有度,唯一能做的只是站在原地。更悲哀的是,她的世界里永远有一抹该死的清醒,时刻监督着心底最柔软的部分,一旦感觉到希望和可能,它就如警世钟一般跳出来:不允许自己对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件事抱有全部期待和极致的信任,期待的开始也是失望的起点。可是这些年,尽管没有受过伤,同样也没有真正活过。快到三十而立的年纪,开始喜欢想来时路。青春的尾巴上,总会无端生出很多情绪来,有满足、有遗憾。
何时起,怀北似乎有些厌倦安全感,某种程度上安全感何尝不是距离感的孪生。子沐无数遍问过她,有没有再喝出有距离感的咖啡,其实她又何尝不知,抵触安全感的那一刻,就是不断拆散距离感的开始。她开始后怕自己的人生会如深渊一般寂静,听不到回声。
临睡前,怀北拿过床头电话,刚想写点什么。手机里突然传来璃秋的短信:小北,既然住得不远,明早坐我车一起走,七点半公寓楼下见。好好休息!
“好。”,纠结了半天,最后只打出一个字。关掉手机,怀北侧过身,慢慢睡去,嘴角一抹不自知的笑容,明亮了身后漫长岁月。
怀北醒得很早,见面的时间还没到,一个人去早茶铺子吃早餐。十一月的台北清晨,天气凉得令人清醒,微亮的空中星星还有几颗。无端起了一阵风,四下灌木摇摆,看不出风向。怀北裹着围巾,脚步很轻快。无意擦过灌木叶子,一颗清透的露珠跃然指尖,晨光穿过,五色斑斓。
铺子里人不多,跟老板娘要了一杯热豆浆和一根油条。虽然简单,味道搭配却极好。突然想起林俊杰的一首歌,怀北拿出手机。
剃须沫来不及擦掉,璃秋赶紧接过电话,“小北”两个字是个大大的惊喜。难得打电话过来,她不会已经到了吧?“早,小北。你在哪儿?”
“我在早茶店。哥,要给你带早餐吗?豆浆油条。”
“好好,我马上下来。”
“不急,等会儿见。”,挂掉电话,怀北又多要了一份打包的豆浆油条。
人行道上,三三两两的路人,有些行色匆匆,有些停停走走。靠着车边,璃秋低头吃着油条,怀北捧着热乎的豆浆站着。阳光渐渐烈起来,对面的街铺子也陆续开门,怀北望了一眼天空,星星不见了,瓷白色的半月依然挂在空中,但已不再显眼。油条的香气搭着豆浆的味道,让这个清冷的早晨有了一丝生活的气息。马路对面1307公寓里,千默站在窗前伸着懒腰,静静地看着对街,不禁抿嘴一笑:“The-good-in-everyth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