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会知道『道余录』在哪儿?」面对王宾无由来的要求,莫时秋忍不住动怒。
王宾见状也不为意,椰榆道「天下能治好你内伤的没几人,『道余录』的传人是其一,老夫对此只是猜测,若碰巧如实当能最好。」
「别意有所指,要嘛就把话说明白。」
王宾笑道「如老夫没料错的话,治好你内伤的人是郑和。」
「郑和!」莫时秋听王宾突然谈到郑和脸现诧异。
王宾笑了一声,伸手往桌上搁了一块铁牌,莫时秋定眼细瞧,发现那是当初季勤给他与内官监探子通联的信物,不免怒道「你搜我身!」
面对莫时秋的兴师问罪,王宾讥笑以应「老夫可没无耻到搜你的身,这内官监的信物是你手术时不小心掉出来的,老夫只不过是凑巧看见而已。」
「你...」
王宾不理已怒不可遏的莫时秋,坦然地道「郑和身为道衍的关门徒弟,没道理不传他道余录,如果你可以帮老夫将道余录取来的话,老夫便跟你说傅七的行踪,如何?」
莫时秋自出京师开始寻找龙镇以来,从来没有像今天般如此接近线索,现在王宾知道可能盗走龙镇之人的下落,不免心动。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
「你看一下这东西。」
王宾将一团黑色物体丢向莫时秋的床头,后者捡起查看惊愕道「黑梅镖!」
王宾点头「这事当时傅七有事求于老夫留下来的,你看是否跟你怀里面的一样?」
莫时秋根本不用查证,黑梅镖他曾详端过,一摸便知真伪,反问王宾「你说傅七曾有求于你,求什么事?」
王宾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这你就要拿『道余录』来换才会知道了。」
莫时秋哼了一声道「光拿一朵黑梅镖并不能代表什么,你要给我更多讯息,才能证明你真的知道傅七的行踪,否则我怎么去说服总公拿出道余录。」
「你这小子倒是鬼灵精怪。」王宾低声咒骂后道「好,老夫就再跟你说详细点,你便知道老夫所言不假。」
「小子洗耳恭听。」
「这名为傅七的年轻人有一天来找老夫,说想要知道罗森的秘密,且愿意拿任何东西来交换。当时老夫就只想打发他,故意出难题刁难,要他去寻找传说中的『七彩迷石』来做为交换条件,想说自罗森以后从来没人知道七彩迷石的下落,应该可让他知难而退。」莫时秋听到七彩迷石时,心头揪了一下,但没表现在脸上,继续听王宾叙述。
「但没想到几天后那小子跑了回来,并说已找到『七彩迷石』的主人,可是迷石早已被炼为丹药无法取回。那时老夫心想『胡说八道,怎么可能找得到传说之物』遂以任务没达成而下逐客令。没料到那小子却突然说,虽然七彩迷石没到手,但他效法罗森从前元内宫中盗宝的行径,也从朝廷内宫中盗出一宝。那时老夫内心震惊不已,问他所盗何物,但他却始终不说,我问他难道不想知道罗森的秘密了,没想到他竟然笑说『他早已破解秘密』,从此消失无踪。」
王宾讲完故事,莫时秋早已惊呆到嘴巴合不拢来,如依此所言,全部的谜题都已解开,虽然傅七没有明说从宫廷盗出之宝是否为四海龙镇,但推论起来以八九不离十。
莫时秋慌忙问道「既然他已消失无迹,你又如何知道他的行踪。」
王宾神秘的笑道「关键就在罗森的秘密里头,那小子身为窃贼,自然对罗森高山仰止,否则不会冒险入宫盗宝,老夫猜他现在肯定在前往罗森秘密途中。」
莫时秋虽然很想知道什么是罗森的秘密,但知道再问王宾也不会说,但他心中仍有一个疑问。
莫时秋问王宾道「你为何如此坚持要拿『道余录』?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王宾忽然目若悬珠,感性地道「讲到这就不得不讲起姚广孝,也就是你们所说的国师道衍,广孝是后来朱棣赐给他的俗名。这人出生于大夫世家,从小天资聪颖,遍读诸子百家,精通儒医之学,少时便能帮人把脉看病,注疏医理;十四岁受佛法感召,遁入空门,剃发为僧,但却师承于道士,故亦专于佛道二家,大成后将毕生所学撰成『逃虚集』留世。而我要你取回的这本『道余录』则是他晚年为医理所著的专书,是部烁古耀今的医学旷世巨作,老夫甚是向往,却苦无缘一见。」
「原来如此,我懂了。不过我看你讲到道衍时双眼不时情感流露,难道你跟他有渊源。」
王宾转过身去将手扶在窗沿,长叹一口气道「老夫跟广孝本是好友,但后来却为了一件事而闹翻。」
莫时秋深感兴趣,问道「怎么说呢?」
王宾将身子转回来对着莫时秋道「既然小子你有兴趣,我就说给你听吧,反正漫漫长夜正空虚无聊呢。」
王宾拉条板凳靠近床边坐下,双手插胸续道「少时我与广孝因医结缘,二人一见如故,英雄惜英雄,常结庐探讨医术,三天三夜不眠亦不觉苦,但后来他沈迷于官场权力,洪武年间进京入考礼部,因缘际会进了燕王府结识当今皇上朱棣,依其才智很快便获得朱棣重用及赏识。后来靖难起兵,道衍为首席谋臣,常与朱棣密语献计获大功劳,朱棣登位后奉其为最大功臣,官拜太子少师。」接着叹了一口气,将双手从胸口放下摆于双膝续道「不过就算道衍功绩如此显赫,深受朱棣敬重,但还是无法阻止他大开杀戒。」
「大开杀戒?」
王宾深吸一口气点头道「嗯,就是『诛杀方孝孺十族』这件事,道衍余生都在为无法阻止此事而内疚自责,从那天起他再也不问政事直到终老。」
莫时秋对方孝孺被诛十族这件事曾有耳闻,一般人犯滔天大罪等多诛杀九族亲人,但方孝孺当年却被诛杀十族,连好友门生这一脉都没放过,可想而见当时状况之惨烈。
「广孝晚年曾来找过我,却被我因为这件事而大骂轰了出去,现在回想起来还真后悔,不过已然不及。」王宾眼神充满后悔。
莫时秋见一位迟暮老人在为过去做错的事后悔,内心竟生起一丝不舍,柔声道「我终于明白你为何执意要取回『道余录』一书了,我答应帮您,帮你取回『道余录』。」莫时秋一口答应王宾的要求,让王宾双眼充满感激,激动到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