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老鬼初时一愣,心想难道这小子有秘宝护身?直到一个冷漠的声音传来。黄泉老鬼细细回味片刻,哈哈一笑,知是上德观的老冤家来了。
“我道是谁,牛鼻子白水,好久不见,贵师妹可好?”
雷火散尽之后,只见白水道人左手扶着明烈,右手并指点着明烈的额头,如水长剑绕着白水道人,在四周往复旋转。白水道人闻言一声怒斥:“放肆!”转头回望,眼神锐利如刀,直视黄泉老鬼,长剑随之倏然消失,再出现时距黄泉老鬼的脖颈已不足两尺。黄泉老鬼却无丝毫慌张神色,突然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响起,只见空间霎时扭曲,刺目白光闪过,黄泉老鬼与身后赵启灵便如瞬移一般,一起横移了一丈有余,神态姿势丝毫未变。
如水长剑一击不中,便倏然回转,再次绕着白水道人旋转。黄泉老鬼哈哈大笑:“白水老儿,你这白水剑和你一个脾气,快是快了,就是不懂拐弯!看来这娃娃的阵法,你也不是很懂啊!”
白水道长一剑击出,便知不好,但已晚了。怀中明烈虽已昏迷,却通过不屈重剑持续为阵法输力,此时被己所破,反噬之下,伤上加伤,经脉已有折损,不由在白水怀中剧烈抖动。白水道人见状心乱如麻,脸上阴云密布,手背青筋暴起,悔恨交加,只想速战速决,回山救人。
黄泉老鬼深知白水战力,单打独斗之下,自己绝难抵御,那白水剑的速度偏偏又冠绝当世,要说离开但又实在舍不得车中孩童,脑中不停旋转,只盼可以智取。
“白水老儿,这是你的徒弟?”
白水此时正闭目感受明烈的伤势,只觉其魂魄混乱不整,似有所伤,具体还待深究,对黄泉所说充耳不闻,无动于衷。
“你徒儿不屈不挠,受我抽魂之法三刻,已失一魂两魄,若想救治,恐怕要贵派掌门动手,每过一时,难度便增一分,不如今日事了,你我改日再叙?”
白水道人闻言睁眼,结合手底感应,心知无差,此时一颗心悬在徒儿身上,也未多想。大袖一挥,白水剑霎时化作一段潺潺溪水,有如琉璃,在空中缓缓流动,其上光艳夺目,流光溢彩,映得周围空间如梦如幻。白水道人将明烈魁梧的身躯打横抱起,一步便到了溪水之上,低头看着黄泉老鬼道:“此事难了,贫道记了。”说着便与脚下溪水化作一片流光向西方飞驰而去,转眼无踪。
黄泉老鬼见状心中松了一口气,一边向马车走去,一边与赵启灵道:“他们上德观的人,实力个顶个的强,可是脑子都是一根筋,这个白水老道已经是独善之境的中期,于我鬼门生发之境相当,但论战力,已可比肩鬼门生发镜后期之人。”
赵启灵默默听着,从小在南疆鬼门长大,此次下山,方知修行界的广大,作为身存两界之人,对身边一切都有莫名亲近,却又隔着遥远的距离。鬼门修行资源紧张,无论是师傅还是同门,都没有任何精力放在与修行无关的事情上。而关于自己的身世,更是绝口不提,只能靠自己慢慢探索了……
黄泉老鬼此时已走到马车旁边,看着车里熟睡的孩子,一脸犹豫之色。此时若想快速回转山门,只能凭虚御风,于云层之上穿行,但不同于白水那老道御剑渺无声息,黄泉这朵黑云腾空而起,紫云仙宫务必会被惊动,若再派人来,真是麻烦。可若地上行走,又怕上德观后有追兵。真是一口老血含在嗓子里,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啊……
正在黄泉犹豫不决之时,赵启灵心中一跳,脸色骤变,蓦然起身朝北山方向望去。黄泉老道见状颇感诧异,十几年来从未在赵启灵脸上看到如此神色。
只见远方忽然起了沙暴,滚滚黑沙接天蔽日,犹如一堵高墙,眼看着便要轰然倒塌。天空之上则风起云涌,不一会儿天色便暗了下来,初时仅是青紫色的雷云密布头顶,渐渐的,从云层之上竟垂下数个漏斗一样的漩涡。漩涡的最下端电闪雷鸣,离地面越来越近,直到与黑色的沙暴顶端相接。只听一声炸响,黄泉老鬼浑身一颤,体内与外界灵气的循环瞬间紊乱,赵启灵则更是不堪,一声惨嚎,双耳激射出两团血柱。
随着黑色沙暴的逼近,脚下大地也跟着震动起来,由一开始的微微颤动很快变成了剧烈的上下起伏,马车旁边的地面霎时便被撕裂开了一个口子,马车也颤动着一点点向裂缝滑去。
黄泉老鬼一声清啸,身形如电,瞬时抓起狼孩,手中稍使法术使其昏迷。转身奔向在地上痛苦翻滚的赵启灵,将其一把扶起。待抓紧二人,膝下用力,纵身一跃,只见一团黑云腾空而起,伴随着鬼哭狼嚎之声,呼啸着向远离黑沙的方向飞去。
黄泉老鬼盘坐在黑云之上,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运足目力向下方张望,这才发现,黑沙之中竟是万兽奔腾,只是多数猛兽样貌奇异,似乎仅存于记载之中,黄泉老鬼从未见过:有的狼头蛇身,蜿蜒而行;有的形如猛虎只是背生骨翅;还有巨大的蝴蝶拖着长长的尾羽。黄泉心中疑惑,平日对北山兽潮也有所耳闻,怎的从来不知会有如此大的阵仗?
正想着,突觉一股杀意临头,身上一个激灵。黄泉老鬼寻着感应望去,只见一个浑身青绿色的大头娃娃正坐在一只双头巨人的肩膀上,那娃娃高不过三尺,头便占了一半,赤红的眼睛正直直的盯着自己,见黄泉老鬼望来,竟是咧嘴一笑,露出两层细密惨白的尖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