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第一人民医院,特殊病房,钱三义静静躺在病床上,脸上扣着氧气呼吸面罩,挂着营养液,身上挂满了各种仪器,若不是还有微微的呼吸,就如同死人一样。
此时病房里挤满了人,钱三义的父亲穿着土里土气、满头银发,上身穿着洗得发白的中山装,这或许是他穿的最体面的一次,脚上一双破旧的绿士鞋,一双老手上布满粗厚的老茧,钱母也是满头的银发,慈祥的眼神看着钱三义,岁月啊,岁月就如同一把看不见尖刀,在他们脸上留下来肆意雕刻的痕迹。父亲眼圈有点发红,母亲坐着一直抹眼泪。大哥二哥姐姐,侄子侄女外甥外甥女,都静静的看着钱三义,希望钱三义能突然醒来给大家打打招呼,孩子们则想钱三义能起来陪他们一块儿玩耍。
突然,钱三义全身颤抖,浑身热气蒸腾,皮肤红彤彤一片,身上青筋绽出,好像随时都有爆体而亡危险,惊的一家人手忙脚乱。
“医生!医生!”大哥推开门儿,站在走廊一阵大喊。
脑科医务室走出一位大夫,身穿白大褂,带着眼镜,身材微胖的老医生,身后跟着一个护士。
“怎么回事?”他扶了扶眼镜。
“我兄弟不知道怎么回事,全身冒热气儿,皮肤通红,好像被蒸过一样!”大哥不知道怎么解释。
上年纪的医生赶快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去,他看到钱三义的情况也是愣了,从医这么多年,也没遇到过这样的怪事,只见钱三义的病情更加严重了,面目狰狞,大汗淋淋,看样子随时都有可能去阎王殿报道。老医生赶忙上前检查,扒着钱三义的全身看了一遍,又疑惑的看了看仪器,一切正常,一切生命特征还优于常人。
“拔掉呼吸器,给病人灌水!”
看钱三义的情形,再不灌水,再过不久指定会出现一具千年的干尸。
又过了不大会儿,钱三义才慢慢平静,身体恢复常态。
“医生,大夫,我儿子病是怎么回事?”钱三义的父母迫不及待的询问。
“这个,病人一切正常,请不要担心。你们二位是病人的父母,你们请随我来!”大夫推了推眼镜。
脑科主治医生办公室,上了年纪的老医生坐定之后,拿出一叠检验报告。
“您二位也坐,别客气!”
“儿子这种情况我们哪里坐的下,我们当父母的真是坐立不安呀!”钱母擦了擦哭的通红眼睛说道。
“通过我们的检查,和通过我们对病人一个星期的观察,您二位当父母的节哀,恕我们无能为力了。用民间的俗话说您儿子是神魂离体,古书有言人有三魂七魄,三魂为天地人三魂,魂是能离开人体而存在的精神,科学上是无法证明魂魄存在,也不能证明魂魄的组成是否正确。在医学上讲,你们的儿子就是失去了行动能力的植物人!”老医生叹了口气。
“大夫,那,那我儿子还能醒过来吗?”钱母不甘的问道。
“也许会,也许不会,这要看病人后期的恢复情况。这个谁也无法保证,或许三五年,十年八年,也极有可能一辈子也无法醒来!根据病人的情况,我建议回家休养,病人的一切生命特征都很正常,回家吧,不要再给家里增添过多的负担,你们二位当父母的也不宽裕,即使在医院呆着,现在的医疗水平一时之间也无法让你们的儿子醒过来。”老医生犹豫了一下,怕这样说太伤二位做父母的心,“再观察几天,没有什么意外就出院吧!”
钱母顿时眼泪就流了出来。
特护病房的门被再次推开,几个身着西装,手拿公文包的人进入病房。
“请问是钱三义的病房吗?我是中国安平保险有限公司的!”
“我是中国大西洋保险有限公司的!”
“我是中国生命保障保险有限公司的!”
“又是你们,怎么,理赔方案定了么?”钱大哥钱学武不客气的问道。
“这个,钱先生,根据钱三义先生跟我们安平保险公司签订的保险合同条款,钱三义先生的病原不是遭受外来的、突发的、非本意的、非疾病的使身体受到伤害的客观事件。此类意外伤害不包括无明确外来意外伤害原因导致的后果,比如过敏、细菌性食物中毒、猝死等。所以钱三义先生的病不在我们保障范围之内,我们只能退还钱三义先生所交的保费。”
“根据我们大西洋保险有限公司和钱三义先生签订的保险合同条款,和钱三义先生的医疗诊断资料来看,钱三义先生是因为汹酒而引起的深度昏迷,继而引发的后续病症,不在保险合同保障范围之内,我们公司只能退还钱三义先生所交的保费。”
“钱先生,我是中国生命保障保险有限公司的,根据钱三义先生和我们公司签订的保险合同条款。。。。。。。”。
“都他妈别说了!”钱三义的二哥钱学文突然站了起来,“你们保险公司就是不想理赔是吧,好吧,先让我兄弟在医院住上一年,反正合同中有住院津贴医疗保险,每天二百元。”
“钱先生,是附加意外伤害住院津贴医疗保险,钱三义先生病不是意外。。。。。”
还没等那人说完,钱二哥钱学文暴跳而起:“滚,都他妈的滚,欺负我们农民没文化么,咬文嚼字!我们全家哪怕砸锅卖铁也要为我兄弟治病,你们几个这些卖保险的全部滚蛋!”。
几个保险公司的工作人员灰溜溜的走了。
睡梦中的钱三义还不知道,自己视为生命保障的意外医疗保险,此时成为了废纸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