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起来!”风如画戳戳身旁打呼的粹儿,随手将手里的男装扔到她脸上。
粹儿将脸上的衣物挥开,皱着眉撒娇:“诶呀小姐......还早......再睡会儿......”
可风如画对于她赖床的无赖举动毫不买账,一扯被子,粹儿大半个身子露在外面,一阵凉风呼过,粹儿瞬间清醒了许多;她幽怨的小眼神对上风如画眼底的威胁,只得撅着嘴,不情不愿地套上衣服。
粹儿挠挠后脑勺,抬眼,见风如画双手叉腰,长发高高束起,身着一身墨蓝色的锦袍,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脚上是一双镀金边的长靴,腰间别着一块羊脂玉,泛着淡青色。那块玉她认得,是柳大人赠与小姐的生辰礼物
她再仔细一瞧,咦?小姐何时修的容?
那双柳眉变得浓厚,黑白分明的双眼狭长,如一汪清水,水波滟潋,朱唇的一抹红让人想要含在唇齿之间细细品尝。
风如画见她换好了衣服,将她拉到铜镜前坐下:“来来来,我来帮你修容!”
粹儿歪着头看着镜中坏笑的小姐,只觉得眉间一凉,风如画温润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闭上眼。”
她只觉得感到下颌被一只冰冷的手轻轻捏着,让她不得不抬头,任风如画怎么捣鼓。
久久的,那双手离开了她脸,风如画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微微抬起头,骄傲地说:“看,你家小姐的手还是很巧的!”
粹儿缓缓的睁开眼,抚上自己的脸颊,眼睛睁得圆圆的,有些不可置信:这还是自己吗?
那双细眉,那双多情的桃花眼水汽氤氲,眼圈红红的,小巧的鼻子变得高挺。
她眸子里闪着崇拜的光芒,令风如画好不得瑟!
“好了好了,别看了!我们得退房了,否则又得多付一些银两。”风如画轻轻拍拍粹儿的脑袋提醒道,拾起床上的匕首,塞在腰间,“听王嬷嬷说今天是花灯节,你不是最喜欢凑热闹吗?”
“对呀对呀,我怎么忘了!花灯节!”粹儿一下子跳起来,高兴地拍拍手,“元宵!元宵!听巧儿说有芝麻馅的、沙糖馅的.......”
一谈到吃的,粹儿的就停不下来,表演了长约20分钟的《报菜名》。
风如画也不是个嘴闲的,往往被她说得口水直流:“别说了别说了,说得我都饿了!”
“走走走,楼下有包子铺!”
“啊?我记得‘玉香阁’旁是个糕点铺,那的桂花糕可好吃了!”
风如画眼睛一亮:“桂花糕?”
粹儿点点头:“下楼穿过一个小胡同,就能到。”
“蛮近的。”风如画想了想,“反正还没用早膳,倒是可以尝尝那儿的糕点。”
两人对视一眼,很有默契的冲下楼。
“呼呼呼——”粹儿扶着墙喘着粗气,“今个天气真是热得要命。”
风如画用手扇着风,擦去头上的细汗:“歇会。”
胡同深处,是一阵阵的求救声,可能是隔得远,听的不是很清楚,风如画疑惑地走了过去,粹儿紧跟其后。
“美人,跟了我,爷让你吃好喝好,一生荣华富贵.......哈哈哈哈”
“救命啊——救命啊——谁来救救我......救救我......”
声音慢慢消失了。
巷子深处,一个男人将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抵在墙上,肥壮的身体不断耸动,粗哑的淫笑声夹杂着布料的撕碎声,令人感到绝望。
被男人压在墙上的女人拼死抵抗,绝望地嘶吼着,尖声哭泣着,身体因恐惧而不断颤抖。
她嗯哼一声,漂亮的脸蛋扭曲在一起,双眸灰暗空洞,看向远方炊烟袅袅的村庄,两行清泪自脸颊旁滑落。
男人淫笑着,如发锈的轮齿转动着,发出的僵硬的摩擦声,粗糙的手摸向女人的身下,这一幕看在风如画的眼里,但此时她的胃里却是翻江倒海。
愤怒、厌恶,两种情绪如龙卷风一样席卷了她的内心,她冲了上去,一脚踢开那个恶心的男人。
男人吃痛地皱着眉,看到来人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嘴里骂骂咧咧:“小贱人,给老子滚开,坏了老子的好事,就等着被老子折磨至死吧!”
风如画眼里满是戾气,脚狠狠地踩着男人的脸,男人只感觉自己的脑壳快要被踩碎了,耳朵里满是嗡嗡声,却仍然是嘴不饶人:“小贱人,等老子起来,老子非得掐死你!”粗糙的手抓住她的脚踝,企图将她拖倒在地。
风如画就算是练过武,力气哪里比得过体重是自己的两倍的成年男人?男人灵活的起身,将风如画按到在地,双手掐着她细嫩的脖子,眼底满是狠色,手背上青筋暴起。
风如画因呼吸不通,脸色憋得涨红,脚上不断使力气,踢得男人快要将胃里的东西吐出来。
粹儿随手抬起一旁的长凳,朝男人砸去,男人的头被凳子砸的流出了鲜血,晕死了过去。
重新获得自由的风如画贪婪地吸着空气,摸摸脖子上的勒痕,吐出一口浊气。
瘫软在角落的女人终于回过神,失声痛哭起来。
粹儿扶着风如画慢慢地走向女人,女人有些害怕的向后缩了缩。
“别怕......别怕。”风如画看着这个可悲的女人,温柔地拂去她的眼泪,“那个畜生不得好死!”
女人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说:“谢......谢。”
她拢了拢身上的衣服,为难地看着风如画。
粹儿从包袱里拿出一件她们来时换下的衣服:“这是我......我家小妹的,你拿去吧。今日的事我们谁都不会说出去的。”
“谢......谢过公子”那女人朝粹儿福身,嘴角带着一抹苦笑“我本就是烟花之地的女子,什么清白不清白的......”
她拖着残破的身子朝巷口走去,下身撕裂的疼痛令她倒吸了口凉气。
她回头看了一眼风如画和粹儿,眼泪顺流而下:“谢谢......谢谢你们。小女子如烟,永远记得两位公子的恩情。”
那女子一身破烂的红色霓裳,眉眼弯弯,却看不到任何笑意,像一朵即将凋零的红色玫瑰。
风如画叹息地摇摇头,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随即,两人听到扑通一声,有一个小贩大喊着:“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风如画和粹儿对视一眼,默认了两人心里的想法,冲了出去。
水面上浮着一个美丽的女人。
红衣如火一样耀眼,妖娆的面容一颦一笑都魅惑人心,此刻却安静的纯洁。百姓们站在河边指指点点的,却没人敢上前打捞尸体。
“哎,你看,那不是春香楼最有名的清倌吗?听说从来都是卖艺不卖身......”
“那种烟花之地的女人,谁知道是不是玉臂万人枕?”
“就是就是,你看她那狐狸精的长相,指不定那清倌的名声是来吸引客人的呢!”
风如画眼角泛起了泪花,她一步步踏入水里,抱起那具已经没有生气地尸体,冰冷的河水,远远没有这些人的心来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