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曾经……他也是生活在西城的人……顾黯宁怔怔地注视着街头的一个坐在地上的老头。
那是一个乞丐。
老头深深地低下头去,双手捧着一个小瓷碗。瓷碗里空空如也,甚至连一枚小小的硬币,都没人愿意施舍给他。
顾黯宁对这一幕见惯不惊。西城一直都是穷人区,住的全是穷人,自己有时候连饭都吃不上,又怎么会分给别人呢。
钱,对他们来讲,可是命啊。
“老爷爷。”清脆悦耳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顾黯宁闻声看去,是一个穿着破布衫的小女孩,约莫十一二岁,她递给老头半个馒头,朝他微笑道:“这么点吃的,爷爷你不会嫌弃吧?”
“哪里哪里,不会不会!”老头慌忙抬起头,投给她一个感激的目光,“小姑娘,谢谢你。”已经好久没有人肯施舍给他了……他借过她的半个馒头,身子仍在瑟瑟发抖,狼吞虎咽起来,生怕有人会抢走他的馒头。
她给老头的是馒头,不是钱。她是递给老头的,而不是直接扔进瓷碗里。不带有任何歧视的施舍,是最好的尊重。就好像……那个时候,那个女孩那样……顾黯宁轻笑,抬起脚离开了。
※
彩虹孤儿院。
“阿荒,你好久没来了呢。让兰姨瞧瞧,样子也没变多少,现在吃的住的好不好?”兰姨是孤儿院的院长。一直都是。她的一整个青春,都是在孤儿院当中度过。
“我很好。”顾黯宁朝她笑道,外面的天很黑,仿佛在下一秒,就会将人吞噬。
西城的天,从来都是暗色调的。就好比他们的心,已被摧残得支离破碎。
“兰姨,这是这个月的。”顾黯宁从口袋拿出一个信封,很厚。
“阿荒……我不是这个意思。”兰姨怔了怔,每个月,顾黯宁都会给她一笔钱。
“收下吧,让孩子吃好点穿好点。”顾黯宁轻声说道。
“……”兰姨收下了,这毕竟也是他的一份心意。
“毕竟……你也照顾了我那么多年。”
“七荒!”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叫唤着他。
顾黯宁在听到这个名字后,蹙了蹙眉,跟兰姨说了句:“兰姨我还有事,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说着披上外套,朝后门大步走去。
“顾七荒!你到底在怕什么!”徒然瞧见他快要离开,便冲上前去,抓住他的肩膀。
“……”顾黯宁知道自己躲不过了,便缓缓转过身来。
“我问你,你在怕什么?为什么要逃避?”徒然松开手,淡然地问道。
“……”他仍是没有说话。
“顾七荒,你告诉我,你到底在怕什么?”徒然朝他走近,鼻子与鼻子的距离只差几厘米。
“我是顾黯宁。”他清冷的嗓音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在空气中被人遗忘。
“你是顾七荒,你一直都是。”
“告诉我,你叫顾七荒。”
“你一直都是顾七荒对不对,你为什么要这么自欺欺人。”
“你是不是在躲我?怕我说出,我们曾经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