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克斯的呜咽,如泣如诉。迷离的灯光下,玻璃杯中的酒液,也迷离若梦,端起酒杯,无名指上的钻戒,反射的光幽冷刺目。
心之永恒。逸南苦笑,这世界上,多少东西能够永恒?即使不变,随着时间的推移,心也会累的。累到不能承受时,也会想到要逃避。这已不是爱与不爱的问题了。猜忌是男女之间最大的恶魔,如果不能完全的信任,在一起,也只能是不断地伤害。最终,可能会无法挽回。
离开,但绝对不是放弃。
一直以来,自己就是那样被动地走入意文的世界,意文的改变,自己也看在眼里,但是不够啊。人就是这样贪心,没有时,什么都不想,拥有了,就想要得更多。原本以为有的宽容,在爱情面前全部变成了狭隘,不能,一点都不能接受。自己已变得连自己都不熟悉了。妒忌像魔鬼,吞噬了所有理智。
选择权交给意文,让她看清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逸南不喜欢赌博,做事从来计划周详,谋定而后夺。但这一次,他却设了对于他自己来说最大的赌局。这个局,没有平手,要不就是完胜,要不就是一败涂地。
败了,也无悔。该做的事,都做了,该完成的承诺,也都已完成,接下去的路,要由意文自己去走。她能走到自己身边,当然最好,如果她选择了相反的方向,他能做的,也只有祝福。
一口饮尽杯中的酒,辛辣的酒液滑入喉咙,火龙一样窜入胃里,烧灼一般。却暖不到冷冷的心。如果,心也能让酒液充斥,那样有多好,省却无数烦恼。
示意服务生买单,服务生过来结算,指着桌上大半瓶轩尼诗问:“先生,这多余的酒,您要打包带走吗?”
“不必了。”逸南站起来,脚下有点虚浮。
“那,我为您存起来可好?下次来时再喝。”小伙子殷勤地追着问。
逸南摆摆手,“算了。”走到门口,想了想,回头道:“能存多久?”
服务生一愣:“这个,开过的酒,时间放长了就走味了,不能存多久的。”
逸南微低下头,垂目思索片刻,然后抬起眼来,展颜一笑:“存着吧,但愿在它变质前,我能回到这里。”
“好勒。”服务生点头,收起酒瓶,再抬眼时,逸南已经离开,服务生摇了摇头,真是个奇怪的客人。虽然酒吧里喝醉了胡说八道,行为怪异人的每天都有。但这个客人,气质儒雅高贵,而且分明是清醒的。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听得糊涂。
酒吧外,冷风一吹,酒意便涌了上来,原本已经有点虚浮的脚步,越发的晃晃悠悠。手机响了,深夜静寂的街头,手机的铃声响得分外突兀。
“Bonjour。”他接听,下意识地用了法语。
“阿南么?”淑贞的声音带着诧异与担心:“你在哪里?”
“啊,妈妈。”逸南清醒了点:“我在外面。”
“和朋友在一起?”
逸南四顾一下冷冷清清的街道,点头:“是啊,和朋友在一起。”
“很晚了,你什么时候回来?”逸南从来没有这样晚回过家,今天儿子晚饭都没吃就出去了,这之前一直沉默,难道他看到什么了?淑贞的心,一直悬着。
“这就回来。不好意思,让您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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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南摇晃着进门,刚在摸索着开灯,灯已经亮了,突然的亮光刺得他眯了眼,伸手挡了挡,才看清母亲立在面前。
“妈,您还没睡啊,天都要亮了。”他含糊地说,绕过母亲便要回房间,好累,只想睡。
“你也知道天快亮了?你不是说马上就回来么?这都几个小时了?”淑贞一脸愠怒。
“对不起。”逸南道。
淑贞拉住儿子:“好大酒气,阿南,你喝酒了?”
逸南微笑:“朋友,好久没见,少喝了点。”
“哦。”淑贞将信将疑,但看着儿子摇晃的身子,也顾不得多问,忙扶着他进去。
逸南进了浴室,淑贞在外面为他铺床,听到浴室里传来呕吐的声音,忙扬声问:“阿南,你还好吧?”
“没事。”逸南的声音有点闷,带着浓浓的鼻音。淑贞心里一紧,手中的被子滑落下来,自己也跌坐在床沿上。这孩子,原来什么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