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亚进来时,正见逸南取了寝具走进书房。将药和温水递给意文,看着意文吃药时,忍不住道:“太太,为什么不留先生住下来?”
意文一口水呛了喉咙,猛地咳嗽起来,玛亚慌忙接过她手中的水杯,给她顺着气。意文呛红的脸,慢慢恢复。
“他若想来,谁挡得住?他若不想来,勉强也没意思。”意文靠在床上,幽幽地长出口气,语气里带着涩然。
玛亚想了想,然后道:“我觉得不是这样的。会不会是,先生想得到您的同意呢?”意文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倾起身子,她问:“你真的这样想?”
“是啊。”玛亚说,“要不,我去请先生过来?”玛亚的鼓动明显让意文动了心,玛亚接着说:“今天可是个好机会,那个夏小姐占了客房,你正好用这个借口请先生住过来。先生没道理宁愿睡沙发,不回来睡床吧?”
“要是他真这样想呢。”意文犹豫着,思前顾后。“肯定不会。我看啊,先生对你可好得很。说不定,先生只等你去请他呢。”
“是么。”意文拖长声音,玛亚道:“不要再多想了,我去请先生。”
“等一下。”意文叫住玛亚,脸上拢上层淡淡的粉色,忸怩了一下,道:“我自己去。”玛亚笑开了:“哎,我推你过去,这事,原就是你自己去说最好!”
到了书房门口,意文抬手想敲门,又犹豫着,粉红的脸已变得绯红,玛亚看得她好笑,正想开口说话,书房里突然传出人声。意文的手凝在半空,对着玛亚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道:“夏小姐在里面呢,我们等会再来吧。”
玛亚点头,推着意文正要离开,书房里传来的话声,拽住了她的腿,她停了下来,看到意文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两人如木雕般僵立在书房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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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南铺好寝具,拿了本书,在沙发上躺下,准备看会书,就睡了。敲门声响起。他放下书去开门,“你还没休息?”来的是斯琪,沐浴过后的头发还是湿漉漉,带着洗发液的清香。斯琪推开挡在门口的逸南,走进书房,“时差,睡不着,来找本书看看,看到书房里还有灯亮着,心想一定是你在,果然是你在这。”她说。
逸南指指书架:“不是我的书,是房子主人留下来没带走的。有很多很不错的书呢。”
“是啊。”斯琪的手指划过书脊,眼睛却没看着书,逸南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铺着寝具的沙发,斯琪抬起眼,眼底深处,仿佛有什么在燃烧。
逸南回避了她的眼光,故作轻松道:“找到书了么?要不要我给你推荐几本?”
“南,为什么。”斯琪问,声音带着嘶哑和不甘。逸南平静地说:“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你早点休息吧。”
斯琪道:“为什么你会睡在书房?”
逸南笑笑:“意文身体不好,我习惯晚上工作,所以。。。。。。”
“你撒谎。”斯琪打断他的话,“客房的浴室里,还有你的东西没收走,你平时住客房。”斯琪盯着逸南的眼,问:“为什么?”
逸南面无表情:“就是我说的理由。斯琪,你管得太多了。这是我的私事。”
“你的私事?南,是我,我是斯琪啊!我是在打探陌生人的私事吗?你说结婚就结婚,好,没关系,只能说明我不够好,你爱上别人了。我认输。可现在,真的是这样吗?”
斯琪的情绪激动起来,声音也拔高起来。逸南赶紧关上门:“你小声点。斯琪,你怎么了?我们不是都说清楚了吗?”
“失明加上瘫痪。”斯琪不可置信地摇着头,“我的上帝。南,你告诉我,你是真的因为爱她和她结婚的么?”
逸南刚要开口,斯琪倔强的眼里,已有晶莹的泪光在闪烁:“如果,你从来就爱着她,我们这十年,你和我在一起,算什么。如果,你是现在才爱上她的,那么,我们十年的感情,在你眼里,算什么?如果,你根本不爱她,却为了同情与她结婚,那么,我们的感情,在你眼里,算什么!”
逸南哑口,斯琪一连串的算什么,让他根本不能回答。对于斯琪,在他的内心深处,有着深深的愧疚。他此生做事,从来问心无愧,对得起任何人,独独对斯琪,负她良多。对不起三个字,根本不能表达他心里的感觉。
他哑哑地开口:“斯琪,我不能回答你,任何回答对你都是伤害。我此生最不愿意伤害的人就是你。偏偏却是我,伤你最深。”
斯琪脸上的愤怒一点一点淡没,哀伤慢慢浮现,她伸手向着逸南:“南,回来,我原谅你。”
逸南怜悯地望着她,嘴里说的,却是对于斯琪来说,世界上最残忍的话:“斯琪,不要原谅我。我们再也回不到过往。”
斯琪大而圆润的眼中,满是失望,退后一步,她嘴角挂上一个讽刺的笑容:“南,不要自欺欺人。”她指着沙发:“你若心里没有刺,为什么会睡在这里?”不等逸南开口,她丢下一句话:“我不会放弃的。”转身离开。
逸南静静地立着,眼光,流连在沙发上,眉宇间,是涩然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