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从小山上下来,对周围的环境感到非常陌生,根本分辨不出到底身处何地,跟阿格里安探讨了一下,他也帮不上忙。在大魔鬼的概念里,这里还是精灵不灭帝国的疆域,对于肖恩提起的“北境”、“运河”等信息完全不知情。
肖恩想想也是,帝国在四百多年前才由伊凡大帝建立起来,之后他任命当时的雪狼公爵作为帝国四位守护公爵之一,才有了“北境”的概念,纵贯帝国南北的大运河更是在伊凡大帝执政晚期才开凿,那个时候阿格里安的灵魂已经在地下被封印了将近六百年,他不知道一点也不奇怪。
那就只能靠运气了。
两人看着太阳大致分辨了一下方向,朝着东面的平原走去,如果能碰到村庄或者城镇,就有可能买到马,以及打听到前往运河的路线。
只是这一走就花了足足两天的时间,才遇到了一个小村子。
对于这一点,肖恩和海伦是有心理准备的。之前他们刚爬出岩洞,还在山顶的时候,在最高点环顾四望,就没看到哪里有人烟。相对于帝国富庶的西境和南境,长年遭受半巨人掠夺者侵袭的北境还是荒凉了一些。
所以两人早就预料到要走上很远的路才有可能遇到人烟,只是没想到眼前这个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村落竟然如此贫穷,连一匹马都没有。两人好说歹说,用一个金龙的高价才从村长那买走了村里仅有的两头磨面的驴。
骑在迈着小方步,走起来一颠一颠的灰毛驴身上,肖恩无奈地对海伦耸耸肩:“虽然慢点,好歹也比走路强。”
海伦倒是一点儿也不介意,女孩儿抚摸着灰驴头上的细毛,一副兴高采烈地样子:“没事儿,挺好的,我还是第一次骑驴呢,你看它们多可爱啊!”
肖恩看着两头耷拉着眼皮,下牙磨损严重,尾巴上的毛几乎掉光,怎么看也跟“可爱”搭不上关系的老驴,低头不语。
但海伦小姐显然兴致很高,她先是对着斜阳哼起了歌,然后猛地回头,对落后她半个驴身,正跟着她的歌声摇头晃脑的肖恩说道:“反正也没什么事儿做,咱们来赛驴吧!”
肖恩上半身一晃,好悬没从驴身上栽下来。对于骑惯了马的人来说,驴腿短身长步幅小,骑行时的感觉跟马明显不同,肖恩本来骑着就别扭,冷不防听到海伦来了这么一句,顿时差点失去平衡。
“呃,罗斯小姐。”
“嗯?”
“你看这两头老……呃,已经身处暮年的驴,它们终日操劳,在磨坊里辛辛苦苦、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地转了大半辈子圈,身体素质已经大不如前,而且它们早已习惯了环形运动,现在让它们驮着咱俩跑直线,恐怕……恐怕有点强驴所难吧。”
“这样啊,你说的也有道理。”海伦点点头,修长白皙的手指顺着左肩慢慢划过精致匀称的锁骨,若有所思。
“你在想什么?”肖恩好奇地问道。
海伦却没回答,而是嘴里突然开始念诵一连串肖恩似曾听过的咒语,同时双手开始闪电般在空中划出一道道聚魔符印。
有敌人?肖恩吓了一跳,连忙拔出禁忌血剑,同时把水盾也召唤出来,在驴身上摆出一个防御姿势,双目如电,快速扫向周围可疑的区域。
但他朝四面看了半天,也没发现哪里有异动,等他诧异地看向海伦的时候,却看到女孩儿双手一分,一层层夺目的炫彩光圈顿时出现在两头驴身上,紧接着这两头老灰驴就变得兴奋起来,摇头摆尾、挺胸扬蹄,连身型都大了一圈。
肖恩望着胯下用蹄子捻着地面,鼻子里直喷粗气的变异驴,一脸哭笑不得,海伦施放的这些魔法他都认识,甚至在对战九头蛇和矮人的时候还亲身体验过,都是些效果极为明显的祝福魔法,泰坦圣歌提升力量、丛林之舞提升敏捷、超越极限提升耐力,这些魔法相互配合,生生将这两头已经十几岁的老驴变成了堪比沼泽野牛的凶兽。
海伦望着自己的“杰作”满意地笑了笑,抬手指着远处的山坡对肖恩说道:“现在可以啦,咱俩来比比谁先跑到那个山坡最高的那棵树下。”
“赌什么?”肖恩的少年心性也被女孩儿调动起来。
“你赢了就让你亲一下,要是你输……”
“驾!!!!!!!!!!!!!!!!”
肖恩根本不听海伦后面说什么,奋力一抖缰绳,双腿紧夹驴腹,从手镯中抽出一根短木棍,闪电般拍在胯下老驴的屁股上。浑身都是祝福光环,早已按捺不住体内澎湃动力的灰驴一声嚎叫,几乎是四蹄腾空着就蹿了出去。
海伦呆呆地看着肖恩发疯般从自己身边一溜烟地掠过,愣了愣神才反应过来,也掏出钉头锤敲着驴屁股追了上去。
“喂!我话还没说完呢,还没开始呢,你不能这么耍赖啊!”
“反正我赢了要让我亲一下!”
“你想得美,看我寒霜急冻!”
“啊啊啊啊!你这才是耍赖!”
……
在买驴的时候,肖恩就向村长打听到了距离相对最近的运河码头的位置,两人嬉笑着一路你追我赶,在日落前便赶到了码头。此时正是码头上相对繁忙的时候,并不算特别宽的河面上船来船往,间或会有一两艘桨帆船靠岸,在码头上卸下货物,再拉上远行的旅客。
这条运河北起北境首府狼心城,顺天然水道连接诸多城镇后直抵帝国首都狮鹫之心城外,然后继续南下,经南境首府灵狐城通向翡翠海北岸,从海风镇汇入翡翠海。是四百多年前伊凡大帝为了巩固政权,方便运输税收和兵源,在帝国经济和军事实力如日中天的时候举全国之力开凿修建的。
当时帝国皇室调集了大量民夫和军队,还几乎动员了境内所有的土系魔法师助阵,先后历经七十余年,直到帝国第四任皇帝保罗二世在位时才完全竣工,整个工程难度之高,规模之浩大,让前来观摩的精灵、矮人和半人马的代表们都目瞪口呆
此后这条运河便承载起了沟通帝国南北境和中心皇室控制区的重任。当它竣工后,帝国首相向保罗二世请示运河名字的时候,当时已经是风烛残年的保罗二世低头沉思许久,才缓缓说道:
“就叫它,奇迹之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