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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不速之客

肖恩的反应非常快,听到声音后他立刻转过身将禁忌血剑横在胸前,下意识地摆出了母亲传授给他的防守姿势,同时左手闪电般在长外套的下摆处一撩,就把一架小巧精致的弩机从搭扣上摘了下来,然后按下机关打开卡锁,将随时可以击发的弩箭对准了洞内。

此时天已经大亮,洞内虽然昏暗,借着外面射进来的光线,肖恩还是能看到已经熄灭的竖炉旁边站着一个人。

他穿着一身面料极为考究的黑底黄边长袍,用一张金色面具遮住了整张脸,头发已经花白,手上的皮肤如枯木一般褶皱。

“是你!”

肖恩登时就认了出来,此人正是赏金猎人行会那个联络点的幕后老板。

“是我。”依然是那个既苍老又嘶哑的声音,“年轻人,别紧张,我没有恶意。”

肖恩纹丝没动,血剑和手弩还擎在手里:“你是怎么进来的?”

面具人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你说奥利粉末吗,那种小玩意儿也就是你们年轻人的玩具,对我不起作用。”

说完他看了看依旧全神戒备的肖恩,发出一声轻笑:“你就打算一直这样跟我讲话?你不累吗?”

肖恩想了想,也苦笑着摇了摇头。以他的眼力,对方的实力高低还是能判断出来的。这面具人如果真想杀人的话,就算自己全力反抗估计也无济于事。

于是他垂下长剑,弩机也放在一边,不过还是摆在触手可及的位置,身子也依旧紧挨洞口站着,这样万一对方突然发难,可以先射一箭然后转身就跑。

不抵抗不等于不周旋,不周旋不等于不逃跑。

这是他多年来与强敌厮杀总结出来的经验。

面具人显然看出了肖恩的小算盘,也没有戳破,只是淡淡地说道:“二十年前,我见过你父亲。”

“什么,您见过我父亲?”肖恩立刻来了兴趣。

“嗯,当时是在罗刹公国的首府血龙城里,你父亲无意间帮了我一个忙,我不愿意欠人情,就也承诺帮你父亲做一件事情。”

罗刹公国,血龙城……肖恩思索了一下,想了起来:“啊!我父亲跟我提起过,您就是那位大魔法师!”

“没错。”面具人似乎是苦笑了一下,“我这人从来不喜欢欠人情,既然你父亲帮了我,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我都要有所回报。”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这么多年来,求我办事的人着实不少,所以我在一开始,对你父亲会提出什么样的要求,心里是有数的。找一个魔法师能要什么,无非就是咒语、卷轴、财富,所以我当时任由他提要求,觉得总能办到。”

肖恩忍着笑说道:“结果我父亲就提了一个您无法做到的要求。”

面具人哈哈大笑:“是啊,当时我就蹲在一个山坡上,眼睁睁地看着你父亲就地取材,拿黏土搭出了一个炉子,然后扔进几块铁疙瘩,让我把它们……把它们化成铁水。”

说到这,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想我纵横一生,游遍整个大陆,连极东端半人马的晨星七郡都去过,也从来没听说过有人会向一个大魔法师提出这种古怪的要求。偏偏这个要求我还做不到。”

“以您的魔法造诣都做不到吗?”

“做不到。”面具人叹了口气,“与你父亲告别后,我感到颜面无光,回去又反复试了试,但无论我是用元素火焰,还是用神圣火焰,都无法将硬铁完全熔化成你父亲说的那种铁水。”

说完他抬头看着肖恩:“你昨晚用的那种方法很神奇,往铁釜里面吹风就能炼出铁水来?怎么做到的?”

“原理我并不清楚,这种方法是我父亲发明的。”肖恩并不想跟他过多谈及无源之火的概念,应付了一句后追问道,“您看到我的冶炼过程了?您是什么时候进到山洞里的?”

“从你出了酒馆,我就开始跟着你了,然后用隐身术一直站在洞外,因为你冶炼时火焰发出的光线太强,我进来的话,会被照出影子。”

“您为何要一直跟着我?”

面具人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因为我想从你这了解一些八年前发生的事情,但又担心你不肯直言相告,才不得已使用沉睡魔咒读取了你的梦境,希望你能原谅。”

说完他站起身来,对着肖恩行了一个贵族之间的礼节。

肖恩哭笑不得地看着他:“既然有这个实力,那您想做什么谁又拦得住,不用这么假惺惺吧,再说我也不是贵族。”

面具人说道:“你虽然不是贵族,但身体里还是流着贵族的血。我虽然不认识你母亲,但当年也知道牡鹿公爵的小女儿跟一个小铁匠私奔的故事,你这头金发,还有湖蓝色的眼睛,一看就是牡鹿家的。”

肖恩反驳道:“牡鹿公爵已经宣布跟我母亲断绝关系了,而且我父亲也不是小铁匠,他是整个大陆上最好的铸造技师。”

面具人点了点头:“你父亲确实是个天才,可惜了。”

说完这句话,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

面具人既尾随肖恩,又偷窥冶炼过程,还对肖恩施以沉睡魔咒读取梦境,已经是欺人太甚,换做一般人早就暴怒了,但肖恩却一直保持着平静。

这本来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强者如果没有道德或者良知上的约束,对弱者就是予取予求,你愤怒又能如何,甚至反抗又能如何,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都是蝼蚁而已。

不要逞一时之快,活下来,再想办法让自己变强,这是肖恩这么多年独自闯荡大陆领悟到的处世哲学。

所以山洞里安静了片刻之后,肖恩反而是先打破沉默的那个人:

“您说刚才您读取了我的梦境?”

“是的,这是精神魔法的一种,你放心,对你的神智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那您在我的梦里都看到了什么?”

“所有,凡是在梦里你能看到、听到的,我也同样能看到、听到。”

面具人说完,抬起头盯着肖恩,抛出了一句让肖恩极度震惊的话:

“从你的梦里我才知道,那个带着魔神剑残片找到你父亲的人,就是我失踪了八年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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