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连续下了几天的大雪停了下来,阳光洒在厚厚的白雪上,反射着刺眼的金光。此时的艾欧尼亚城邦,被雪覆盖着,宛若一只冬眠时期将尽的巨兽,准备从一个冬天的沉睡中醒来。
诺克萨斯军队撤退的消息已经传遍了艾欧尼亚的家家户户,对于厌恶战争的艾欧尼亚人来说,这无疑是一件特别值得高兴的事情。经过一个冬天的蛰伏,这座城又重新焕发出活力,艾欧尼亚岛屿,也暂时恢复了和平。
人们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尽管他们不知道诺克萨斯军队撤退的原因,只是听说,在某一个早上,诺克萨斯军队就在西海岸的营地消失的无影无踪,没有留下任何一个人。
然而,对于艾欧尼亚高层来说,这种喜悦并没有存在多久,事实上,这场战争的胜利,花费了很高的代价,是一次惨痛的胜利。
对于风之道馆的大师兄永恩来说,今天对于他来说是一个人生中最为黑暗的日子,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人,永远离开了他。
然而凶手,却有极大的可能是另外一个对于他来说十分亲近的人。
坐落在艾欧尼亚皇城的风之道馆,依旧如同往日一样热闹,来这里学习剑术的年轻人开始了新的一天的练习。而来这里拜访的访客,也同样络络不绝。
一切和平常一模一样,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觉察到。
风之道馆最里面的一间屋子,属于风大师,此时,故人不在,只剩下一个年轻的男子双膝跪地而坐,正是风之道馆的大师兄,永恩。
他双目紧闭,像是在冥思,然而,他的嘴唇,却一直颤抖着,看似平静的他,内心深处,理智和出离的愤怒做着斗争。
永恩的身旁,放着一把没鞘的短剑,他内心的激烈斗争,竟然也连带引发着短剑在地上微微颤动。
看见风大师尸体那一幕,永恩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泪水不夺眶而出,但看见风大师胸前那和艾罗大师一样的致命伤时,他的悲伤转为惊讶。
杀死师傅的人,用的是疾风剑术。
当时,他努力地说服自己,告诉自己师傅不可能是亚索杀的。在场的人,看见当时的永恩就像疯了一样,一遍又一遍地说着“不可能”,他自言自语着,然后离开。
永恩害怕,如果继续看着师傅的尸体,他会产生“现在马上立刻去杀了亚索”的想法。
他独自返回风之道场,跪坐在师傅的房间,冥想着,内心剧烈斗争着。
风之道场大门前,来往着各色各样的人,人群中,一个低拉着草帽,身穿长衫,腰佩长剑的人与周围的环境显得特别格格不入,但并没有人太注意他,偶尔有几个人看到他,也只是表示出一些好奇,便不再多看他一眼。
他随着人流,缓缓走进风之道场。
“你好,请等一下。”他的奇怪装扮引起了门口守卫弟子的怀疑,守卫示意他停下,上下打量着他。
“抱歉,请把您的帽子摘了好吗?”守卫看着他这顶有些破,有些老土的草帽,忍住没有笑。
“奇怪的人”似乎没有听见,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守卫见他没有理睬自己,不禁皱了皱眉头,重复了一遍。
他依旧没有动静,像是挑衅着守卫一样。
见对方故意装作没有听见,年轻的守卫难免恼火起来,声音提高了一个分贝。
“请把您的帽子摘了。”他故意把摘字读的很重,周围的人都向这边看来。
依旧没有动静。
虽然动手摘别人的帽子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但是检查来访的可疑人士是守卫的职责,况且他已经再三提醒过对方了。
“不好意思了!”
守卫伸出手,想要强行摘掉对方的帽子。
然而,就当守卫的手要碰到帽子,“奇怪的人”身影一闪,直接出现在数米之外的风之道馆中,面对着守卫。
他露在外边的嘴角,扬起一个嘲讽的微笑。
对方的行为本来就很有挑衅的意味,加之这样的调戏,守卫不免怒火中烧,当即拔出腰间佩剑,刺向这个奇怪的人。
几乎和刚刚一样,正当剑要刺到他的身体之时,他轻轻向旁边一闪,让守卫扑了个空,摔在地上,如狗吃×一般。
这一幕,被许多人看到,难免有人发出笑声。
年轻守卫弟子本来就很没有面子,加之被旁人所嘲笑,脸色憋的通红,迅速爬起来,再次刺向对方。
这一次,年轻弟子用了新学的“厉害”招式,剑身引动起一点疾风,在旁边普通人看来,这一剑凌厉无比。
但,又像先前一样,这看起来厉害的一剑又扑了一个空,而且,在两人交错之后,守卫弟子的剑却出现在了对方手中。因为惯性,守卫弟子冲出数米之远,差点又摔去。
没刺中对方,剑却被人夺了,这对于剑客便是极大的侮辱。此时守卫弟子的脸色,已经由绯红变得铁青。
自己的看家本领都拿出来了,却依旧没有触及到对方分毫,他垂着脑袋,心中已如死灰一般。
周围的看客,本也以为那一剑肯定会有什么效果,结果看到了“奇怪的人”站在原地,空手夺白刃般的高超技巧,不免得一阵沉默,随之爆发出一阵掌声。
电光火石之间,没有人看清楚他的动作,守卫弟子的剑就到了他的手上,在旁人看来,这一定是一个高手。
他也像一个受到夸奖的演员一般,向人群挥了挥手,转身向内院走去。
只留下守卫弟子站在原地,没有人再去注意他。
风之道馆,分为内院和外院,外院占据了道馆的大多数面积,是一些较为年轻或者修为较低的弟子所练习的地方,也是所有访客能够参观的地方。而内院,则是属于剑术水平有一定成就的弟子练习的地方,只有特殊的访客能够参观。
相比于外院的人来人往,内院则安静极了,“奇怪的人”悠闲地走在内院,四处打量着。
他偶尔会停下来,看着某一个地方几秒钟,然后继续前进。
仿佛是一个离家很久的人,重回故地有一点点陌生。
终于,他停在一棵半米多高的桂花树前,许久没有移动。
这是一棵小树,经历了一个寒冬,旧叶还未落尽,新芽已经发出。
一名少年拎着一个小水桶往这边走,发现了这个站在桂花树前奇怪的人,停下来打量着他。
“艾瑞伊斯,你每天都记得给它浇水吗?”奇怪的人转过身,面对少年。
“你是?”
“奇怪的人”轻轻摘下头上的压低的草帽,微笑着戴在少年头上。
下一刻,少年丢掉手中的水桶,扑到面前年轻人的身上。
“亚索哥哥,你总算是回来了!。”
“一年多不见,你这小子都长高了那么多。”一年之前那张稚气未脱的脸庞,现在却有些许轮廓了。
少年没有见过亚索的话茬,他记着一件事,对于他来说非常重要的一件事。
“亚索哥哥,我每天都给桂花树浇水,你回来了,要兑现承诺吧。”
一年之前,当亚索准备离开风之道场前往战场时,与艾瑞伊斯有一个承诺。
帮自己种的桂花树每天浇水,等到自己回来的时候就教他自己最厉害的本事。
亚索看着少年那副郑重的样子,也放下笑脸,转为一脸严肃的表情。
“好,艾瑞伊斯,我最厉害的本领……就是……。”亚索故意把语气拖的很长。
“喝酒。”亚索一手抱着少年,一手取下腰间的酒葫芦,仰头欲饮。
酒葫芦却很不给面子的只掉出两三滴酒,亚索砸吧砸吧额嘴,故意装作很享受的样子,一脸陶醉。
“糟了,酒好像喝完了。”亚索内心深处其实很尴尬。
少年见亚索这样,,挣开手臂跳到地上,一脸愤怒。
“你骗人,我要和永恩哥哥说去。”说完,作势要转身跑开。
亚索见情况有些不对,赶紧满脸堆笑地挡在少年前面。
“你看,我这不是开玩笑的吗?看着,哥哥给你露几招。”
说罢,亚索以极快的速度抽出腰间的佩剑,还未等艾瑞伊斯的目光跟上,剑身就在空中画出数十条折线,一气呵成。待艾瑞伊斯反应过来时,亚索刚刚好将剑收回剑鞘。
剑式已尽,然而,半空中残留着数十道透明的剑气,还未完全散去。
艾瑞伊斯痴痴地望着半空,嘴巴变成了“O”字型,在他眼中,只看见一道寒光从亚索的剑鞘中飞出,随即便飞回剑鞘。
亚索看着艾瑞伊斯这几近痴呆的表情,微笑着摇了摇头。
半晌,艾瑞伊斯才从这样的状态中脱离出来,他一脸崇拜的望着亚索,哀求道:“亚索哥哥,亚索哥哥,求求你,教教我吧。”
没有想到那么点最简单的拔剑式就让艾瑞伊斯如此惊讶,看来师傅和永恩师兄并没有在艾瑞伊斯面前露过一手。
不过,作为剑客最简单的拔剑式,能够到达如此速度,风大师和永恩也没有达到亚索的水平。
“那,你就不告诉永恩哥哥我骗你了吧。”亚索故意装出一副生气的表情。
“不不不,亚索哥哥,以后你要是有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艾瑞伊斯头摇的像拨浪鼓。
没想到,自己那么轻松就收买了艾欧尼亚皇子,看来,以后的日子要好过许多了。
“亚索哥哥,听说你打了很多胜仗,他们都叫你疾风剑豪呢。”
被艾瑞伊斯那么一夸,亚索有些不好意思地扯了扯嘴角。
但被艾瑞伊斯那么一问,亚索想起自己保护艾罗大师的任务。
“对了,艾瑞伊斯,最近有没有什么消息吗?”
艾瑞伊斯摇摇头.
“除了诺克萨斯军队撤退,就没有什么其他的消息了。”
亚索松了口气,上次在西部森林与那个叫泰隆的黑衣人一战,自己失去了意识,不知道艾罗大师的安危.
然而,上次的梦境……。
亚索本想再问,忽然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他看向身后,发现永恩远远地站着。
“师兄。”亚索向永恩挥了挥手。
未曾想到,永恩却拔出剑,向他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