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总算醒了,躺了三天三夜,可真是会折磨人。”
我微微一愣,没想太多,只见眼前的人,第一个反应就是想问问心中不解的一些想法。
“其实你一直都知道我的身份对吗?”
我抬眸看他,他只是淡然笑开,默然走向屋内再回过身来时,看了看我目前极为虚弱的身子,只是平静的回复我:“其实谁也没有在意过这些,不是吗?”
我一时间神情变换,看来他是早知道了的。
我牵扯嘴角话却无力说出口,他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于是说道:“英雄不问出处,像你这种烈女本应该看轻这些……你还是别多想了,眼下把身体调养好最为重要。”
我心思复杂,倒没料想他还会如此安慰于我,反而一时间倒觉得是自己自寻烦恼罢了,望向他,心中陡然生起一丝暖意。只见他向里走了走,随意从桌上拿捏起一只白色玉壶往右手的白色杯盏中倒入一丝清茶,泯了两口,见我不语便回头望向我,嘴角溢出一丝笑来,似有玩味,我一愣,忙将目光从他身上收回,方才的失态但愿他不曾瞧见才好,否则怕是要误解了。
想来他也就是这样一个随性的人,若不是当初先认识的轩辕信,任谁都不得不爱上这样一个风趣又可爱的人吧,我向里走去,思绪并不能自控的停下。
刚经历过生死,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更不知道下来还会发生什么?
“看你这副样子指望不了你能在我殿前端水倒茶的活咯!”他放下手中杯盏,嘴角仍是那一抹倜傥的笑姿,极为让人讨厌又生爱。
我倒是一本正经,无力玩笑的作答,只是语气淡薄:“谁说我要做你端茶倒水的丫头了?”
“哦?”他似乎有些吃惊,但很快又丝毫不在意的表露,反而把话题一扯,喊了声道:“小红,我让你炖的汤呢?”对着身后站立已久的丫头轻轻一唤,这声音不似平时命令人的口气,倒是多了几分温和。
听有人使唤,门边站着的小红身子一抖,抬头看了看两位,恐怕是还没反应过来主子今日的不同,连语气都不对劲,莫不是眼前这姑娘是殿下的心上人?
“愣着干嘛?要我说几遍吗?”
再听羽殿下召唤,小红急忙应:“是,奴婢这就去!”,转身走的很快,一会就消失在门口。
“谢殿下好意,但是我并不想喝什么参汤,倒是想睡觉。”
此话一出,便是想关门送客,这殿下倒也不为难,爽快的答应。于是扶我上床,掩了被,正准备转身,我突然说道:“谢殿下相救之恩。”
只听那一声轻笑之后,他倒是了解我,不用我问,便已知晓我心中所想。
“柔美人闭门思过,皇兄也未惩罚于她,倒不是皇兄不惩罚她,而是凡事总要有个罪名才可定罪,这段时间你就在此安养身子,有些事日后自会见分晓。”
说完屋内的脚步声轻响起,他便出了那门,只剩下我一人卧在床。我默想着,就是不懂!罪名还不好搬吗?只怕是你皇兄不舍得美人才是,此一时,彼一时,柔昔对轩辕信已不再是从前那份只想复国的心思,对他恐怕是用尽心思的讨欢喜,就算是那日不小心偷听到了伶伊和柔昔的谈话那又如何,他想干什么还不是他的事,我尽想些无用的。
胸口莫名的难受起来……
半晌过去,我闭上眼睛沉沉睡去,脑中已无太多想法,只隐隐记得昏迷之前那个身影不是轩辕羽,而他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真是令人费解。
接下来,我也就住在‘碧落宫’的一角宫殿内,三日未曾踏出一步,只是喜欢趴着轩窗望着天,想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但有一件事我非常清楚,现代,是回不去了。
一日早晨,听小红说有人要来替她照顾我,起先我也没注意是谁,后来看到来人才高兴的说不出话来,要说轩辕羽就是个讨人欢喜的主才对,知我心意,解我忧愁非他莫属了,我心下感激,又能与子钦相依相伴了。
子钦一来,我的日子就过的不是全无滋味了。听她说那晚之后一直没有人来过地牢,但不乏有人送来吃的用的,并未过的有任何不好。而后就来人把她直接从牢房里接了出来带到了这,但我清楚这幕后必然是轩辕信支持的,话虽如此,瞧见她的时候心下生疼,那张俏脸已瘦了一圈,整个人也憔悴了不少。
“姐姐可好?”
“还好。”
“那晚真是吓死子钦了……不知那人是谁?如此胆大!连太后娘娘都不放眼里。”子钦仍旧在那晚的阴影下纠结,看得出来几丝怒意还在。
“还好你我安然。”
我只是感叹,九死一生,在这宫中竟然是这般惊心动魄的,心也仿佛一瞬间老去了许多,看透了许多。
夜色如墨,星河黯淡,百转长廊,清风满怀,任一曲箫音四散,漫开云中。记忆种种又复我眼前,阶上楼台,灯笼前,照我一袭白色云裳,红簪束发,翩翩舞步起凌乱,欲语还唱: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
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簁簁!
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
不远处的一丝眼神却跟着歌声忧郁起来,再听那箫音,何时断了?
“羽殿下?……你何时来的?”我一语惊的说不出来,脚下早已停,忘了眼角的冰凉就回头看去,灯影下何时站着个人影?再一看,那不是别人,是轩辕羽。此时他不应该在书房,或者去做他的政事吗?怎会出现在此?
“刚从皇兄那回来,正好入过这,见楼上有人起舞,就有些好奇过来瞧看,没想到如此曼妙的舞姿并非她人所舞,而是婉儿姑娘。”
奇怪也是很正常的,自从来到古代我也未曾真正随心而舞过,刚才有人吹箫,甚是煽情,不知为何悲从中来,便情不自禁的跳了起来,哪想到会被羽殿下正好看见了的。我一阵尴尬:“刚听有人吹箫,突然就来了兴致……所以就……随意的舞动了一下。”
“哦?随意的舞动?”今晚似乎无月而让每个人都有了点烦躁的情绪?他伸手过来,我并没有躲闪,只是心头略微惊愕,不知他要做什么?
直到他用拇指轻拭去我方才滴落在脸颊的泪痕,我这才意识到任何举动都是难逃他的心思细腻。于是他面带一丝笑意,负背而立,那丝笑像是自嘲,然后缓缓道:“婉儿姑娘真是太过谦虚了,这让我想起第一次见你在选秀台上的那场演绎,真是无与伦比的一种美。”他回头看我一眼,不觉让人心下一惊,瞬间霞光拂面,不敢抬眸看他。
羽殿下说道这,自己似乎也察觉到言语有些失常,连忙又说:“这儿风大,还是回屋吧。”
三月天气,夜晚仍旧有些清冷,风吹的长发丝丝乱舞,我立在这四方楼中,距他咫尺,只见他将怀中长袍一展披上我肩头,一时间我心绪如潮,此情此景重复多少,为何总是他。
“谢殿下……”
他扶我下了楼梯,一步一抬似乎很小心,听我谢字出口,脚下定是一顿,再看向我,笑意随心而起:“我希望以后不要用这么客气的话语在你我之间,可以吗?”
“可是……”
“没有可是,只有服从。”
我对他这种命令似的语气有点很无奈,但是也只好笑笑作罢,可能我们在彼此眼中都认为是个孩子吧。
他将我送至殿外后转身。
“谢谢!”
“再说我可就要真的生气咯!”
冰冷的脸上浮出一丝微笑,望着这个人,居然感觉如此温暖,于是心中万千感慨,他对我的好,恐怕只有来生才能相报了。他慢步离开,眼神不曾离开过我的身上,直到看不见彼此,我突然很难过,莫不是上天在捉弄我们?
我呆立许久,才被子钦叫过,于是转身回屋。
“姐姐……刚才那人是羽殿下吗?”子钦直接问了起来。
我点点头,才发现屋内已点了熏香,不是平时的那种龙延香,而是类似兰花的一种幽香,于是奇怪的看向子钦。
子钦笑笑,似乎也很喜欢这种味道:“这兰花熏香是羽殿下刚才让人送来的。”
“哦。”
子钦见我并未有太多的欣喜,问道:“羽殿下对姐姐似乎别有情意?姐姐却好似不理人情啊。”
我默看向子钦,叹息了一声,才说:“非我不理殿下情意,只怕是……情深缘浅。”
情深缘浅?子钦早就料想我会这么回答,什么情深缘浅,不过是姐姐为自己找的一个借口,根本就是因为姐姐心中已有了人。
“子钦知道姐姐心中已有了人,便藏不下其它人,但容子钦多言,姐姐总要为以后打算下,羽殿下才貌气质,并不输于谁,若是殿下有意,姐姐何不应了他?”
“子钦,我有些乏了,今晚你也早点回屋睡吧,明日再说。”
子钦无奈,转身回屋,我听她提议,并无觉得不妥,只是感情的事不是一朝一夕,总得有个接受的过程,而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可以完全的放下心中那个人,或许一个月,或许一年,也或许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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