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回了屋,却有些心神恍惚,听子钦说,后天便是祭天的日子了,要不然只能等到那天再找机会问问。
近来几天,怎么似送礼送上隐了,那位太监公公今又送来不知什么,待我回屋打开后才知是个红狐狸毛的披肩,我揉着光滑的毛绒,这红色的狐狸毛可谓真正罕见,别说是狐狸毛了,恐怕不知做成这条披肩要伤害多少条小性命啊。可惜这颜色太过耀眼,平日里也穿不了,我将它收藏了起来,放入柜子。忽然一想,不对啊,这送礼来的太监公公怎是之前送桃酥和伤膏药的是同一人呢?莫非之前那药也是他命人送来的……
哎呀!真是笨,在皇宫之中谁敢明目张胆的送礼到‘清兰小院’也不怕太后知道的除了他还有谁?那羽殿下呢?难不成这都是他们两人串通好了的。唉,索性不去想那么多,到时一问便知。
“子钦……太后那边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周姑姑有没有什么特别吩咐咱们要做的事?”
子钦大块的扫着门口的雪,回头望我笑回道:“都准备的差不多了,不过周姑姑说,后天咱们可以不跟去,她去就行了。”
“我当然不想去……不过……”我正想着,目光呆泄在昨晚面具对我说的话中,她让我照顾好太后,也不知为何突然这么说。于是想了想后,我就披了件袍子走出门去,此时去找周姑姑会比较有用,她待我还算不错,但我猜想这也是因为太后颇为喜欢我的原因。
“我去趟周姑姑那,马上就回来。”
子钦默然看我背影出了小院的门,定然不知道我心中所想,遂又拿起扫帚掸着地上的雪。我也没多想,直往周姑姑的地方去,这时候她应该在御厨房亲点太后中午要的饮食,‘清兰小院’距离‘仁寿宫’只是百步之遥,没多久我便到了那,果然不出我所料,她在御厨那正说着手中单子上写的几道菜谱,嘱咐着不要太咸,不要太甜之类的话。看到我在门外探了探头没敢进去,就隔着了菜单,让御厨去照办,然后才向外面走了出来。
“周姑姑。”我温和的上前行礼。
见是我,周姑姑缓和了冰冷的表情,找了一处地方,才问道:“找我?”
“嗯,是关于祭天的事。”
“怎么?该不会你想去凑个热闹?”
“姑姑果然厉害,奴婢正是想在祭天这样的大场面见识一下,不知道姑姑可否允许?”
周姑姑顿了顿,又看着我半晌后才发了话:“想去,就去吧,到时候多留几分神便可,毕竟不是只有太后在场。”
我点头,心中万分欣喜,但这份欣喜却在转身后莫名其妙的消失了。面具说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吗?怎么就没经过多少思考便跑了来恳求周姑姑,刚才说自己想凑热闹也无非不是这个理由,更是想多看一眼他才是真的。
高墙冷清,梅花弄影,只是这样的天气总显得阴沉,带不起劲来,但愿后天不要太冷。等我慢慢踱回小院,子钦已经扫了大半的雪,只是这雪积的太厚,一下子两下子不容易清除。我让子钦歇了,这雪就让它慢慢融化吧,说不准什么时候又下起来了,岂不闲着无聊瞎忙活,不如在屋子里烤烤炉子还来的暖和。
踱走几步,甚是无聊,望上一眼书桌。平时倒也不写这么正经的几贴毛笔字,这会到了古代特别是入了宫之后就学着练习毛笔字来,我写的是简体,繁体的还写不来,子钦没念过书,自然也不懂我写的是什么,只是奇怪与她见过的文字有些不一样,遂盯着我一举一动看了半天,也不多问。
“子钦,不如我教你识字吧?”我抬眉对上她那张稚嫩的脸,水灵的眼睛显出欣喜。
“姐姐愿意教子钦,求之不得。”
小丫头既然好学,那这样的徒弟再不收便是浪费了,于是当场就教。也就是说我接下来的半天都在教她一个字一个字的认识,宫里的生活确实枯燥极了,我为求自娱自乐,就拉上子钦一解烦闷。
开始的时候子钦的手弄的到处是墨汁,纸上也都是墨汁点点点的,但后来丫头变得聪明了,慢慢就细心起来,姿势学的不错,一笔一划也有了形状。
不过又在这个时候,乐师的曲子悠悠转转转入了我的耳中,像神曲般钻入每一个角落,我不禁抬头看向窗外,黄昏时候……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曲调总像在唤醒我心底的某些东西,钻心的难受。子钦,你感觉了吗?”
“不会啊,我感觉这曲子一般般,没那么神奇的。”
“或许吧……”
曲子一层深一层的叠起,我心神一层一层的被剥空,慌乱极了。猛地一巴掌‘啪’的打在桌案上,把子钦吓的一跳,这才打断了我胡思乱想的意念。
“姐姐……”
我低头才发现子钦手中的笔已经落在了纸上,等抚平稳了心绪再坐下去,却全无刚才的那份静心教学。
“姐姐别生气,我写的不好再重写一遍,一定可以的。”
“子钦,别写了,休息一会吧,我也累了。”我见她神色有些紧张,恐怕是被我吓到了,急忙又补说道:“对不起啊,子钦,刚才把你吓到了,但不是你的原因。”
“姐姐心里有什么事吗?”
我也不知拿什么话来为刚才的举动找个借口,于是说道:“我可能……想我爷爷了。”
子钦默然静了下来,谁不想家呢?
“但是我不后悔来到这。”
回到爷爷身边,就要面对政治婚姻,而我在这做个宫女,也很快乐,还有子钦在。
我抓起她的手:“你知道吗?现在你是我在这唯一的亲人了。”
子钦似乎感动不已,直接扑到我怀里哭了起来,心情许久才得以平静。这孩子心也是特别软,动不动就哭,跟我简直一样,外表坚韧,内心像糯米。
此刻,窗外的夜色又暗了下来,‘斋戒三日,祭天’这是每个皇帝必须经历的事,但我却从来也不知道祭天是个什么样的场面,直到这一日来临,前一夜就开始激动起来,天还没亮我就来到‘仁寿宫’,进行安排,当然我必定是跟随在太后身边的。
正在搬整物品时,我身后有人拍了我一下,抬头见是周姑姑,急忙行礼。
“婉儿,待会你就在太后身边,不得擅离,知道吗?”
“哦。”我怔愣的看着周姑姑去忙去了,怎么有种不详的感觉直扑着心口呢。
宫女太监忙成一片,将祭祀的礼器已全部安置好,换了统一祭祀的服饰后我便跟随太后,尧姬等人一路来到南门等候,人群中,那几台大轿明显可见,向着这边而来。我一眼就看出最后一个大轿中的人,在轿帘里若隐若现那张傲慢十足的脸孔,而前面这两台轿子,定然是羽殿下和轩辕信的,只不过其中一台轿子外观要气势很多。
等这几人落轿,上前行礼的行礼,我一眼便从太后身后对视上轩辕信的眼神,他并不意外什么,目光轻轻抚过我的脸后落在了前方,而柔昔,量她也不敢正视太后的威严,更何况是太后身后的我。
“皇帝,这种场面可不要破了先帝的规矩。”太后一见柔昔我以为应该是欢喜,可出乎意外,反而威严了十分。
“母后,儿臣也只是想带她来见识下,儿臣比母后更重视‘唤月国’的规矩。”
“那就让她在此虔诚跪拜神灵,等候礼毕吧。”
柔昔一听脸色惨白,扑通跪地道:“太后宽恕,臣妾只是想陪在皇上身边,臣妾不知……”
“皇帝,时辰到了。”
太后肃穆的脸上并没有半点人情味,这么冷的天气让她跪在这,何况还不知道祭天大典要花上多少时间,不是折腾人嘛,不过倒是可以戳戳她的锐气,此时看起来,她又显得楚楚可怜。
无意间我的眼神碰上轩辕信的眼神时,我马上又冷冷撇开,仿若无物的落在他处。
万人的场面,轩辕信径自徒步而行,他并没有回头,对柔昔也看不出来有多少热情,给人感觉也只是冷冷淡淡,轻描淡写的感觉。千万人跟随他身后向南门外的‘云坛’走去,守卫更是一层加一层在左右保护,我扶着太后在已经没有积雪的石板上行走,最后,长长的队伍后面剩下柔昔一人跪在那里,直到我们踏上‘云坛’的阶梯那一刻,我才看清楚了那个身着金缕的身影孤单的跪拜在南门口那块空地上,还有差点被忽视的百姓们,他们只能在距离很远的地方围观这一庄严的典礼。
‘云坛’上,祭品已经放置妥当,神位前摆列了玉帛和整牛、整羊、整豕,还有一些酒,水果,菜肴等大量的供品,单是安放祭品的器皿和所用的各种礼器,就已多达七百余件。‘云坛’上一层圆心石南侧设了祝案,皇帝的拜位就设在上、中两层的正南方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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