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丹灵又莫名伤心起来,旻书不解道:“怎么还哭?”
“你明天要走了……”
“哦……”旻书又喜又悲,轻轻揉了揉她的头,情不自禁地在她额间吻了一吻。丹灵抱住他的腰,期盼地问道:“不能再多玩几天吗?”
“舍不得我吗?”
“嗯。”
“我会尽快来陪你的。”
“有多快?”
“嗯……总之,很快很快。”
“哎……嗯!”丹灵终于收了眼泪,又道,“再带我去玩会儿吧!”
“去哪?”
“随便,走到哪儿玩到哪儿。”
丹灵又入了山川界,旻书带着她飞出不久,便落到地面,引她出来,两人在山间停停走走。这夜在一处小溪旁倚石而眠。
清晨,红日初生,将山石水溪都染上薄红,处处透着暖意。丹灵看着看着,想起旻书要走了,不由叹了一口气。旻书道:“走吧,我送你回去。”丹灵点点头。旻书这次没有送她进入山川界,而是牵着她的手一同纵云而行,一直送回隐形结界。旻书取下山川界道:“小十七,这个送你。”
丹灵接过,也无喜色。旻书笑道:“怎么,不喜欢了。”丹灵道:“不是,我是舍不得你走。”从腰间拿出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石头道:“我也送你个石头。这个可不是法宝,这是我的石头窝。”
旻书接在手里,笑道:“谢谢小十七。”他看得出来,这就是一个变小了的普通山石,心里好笑,真是小孩心性。丹灵用手摸着那石头中间的小窝,道:“四师姐说,我以前就是长在这个小窝里。其它族类都知自己的来源根由,我只知道这块石头,它就是我的根由、我的窝哦。”
旻书心中感动,伸指点在小窝上,窝心便多了一个红点,同时问道:“就是这里?”
“嗯!”
“谢谢小十七,我会比你更珍惜它的。”
丹灵一笑,将戒子套上手指,戒圈却大了不少,旻书伸两指轻捏一下,戒圈便合适了。他道:“想我了就看看它,我会早些来的。”
“什么时候?”
旻书也确定不了,只得说:“会挺快。”丹灵不由得又垂下泪来。旻书见她这副伤心不舍的模样,心中万分不忍,搂着她安慰,一时又生出多少不舍之意来。丹灵拿出装花露的小瓶递给他道:“拿去给大师姐……”旻书弹了弹她的额头,哀叹一声,直道傻瓜。收了瓷瓶,又道:“我走了。”
“哦……大哥哥,我舍不得你!”
旻书替她抹干眼泪,微笑着亲了亲她的额头,丹灵勉强一笑,也回亲他的脸颊。旻书只觉脸颊酥麻,身子一僵,脸染薄红。丹灵却没察觉,又道:“一定要早点来哦。”旻书嗯了一声,抱抱她,又揉揉她的头才不舍地飞离。丹灵冲着他的背影大叫道:“大哥哥,一定要早点来看我。”
“嗯……”
丹灵的日子又恢复往日的模样,每日里只是散漫游逛,一会儿期望旻书能快点来找自己,一会儿又幻想逸心突然就出关了,一会儿又假想师父发慈悲一个高兴就不再处罚自己了。然而,这些毕竟只是空想,还是只能无奈地看那日升日落,只觉日子是越发无聊了。
这么过了半月,丹灵突觉脑子恍惚了一下,不由大喜,飞上高空,高叫道:“大哥哥,是你来了吗?”说完侧耳听去,却没有回应,丹灵大失所望,落到一枝树丫上坐着默默垂泪。
“小十七,哭了!”旻书突然含笑出现在丹灵眼前,伸手弹了弹她的鼻尖。
“你,你……”丹灵喜得破涕为笑,直接扑向他,委屈道:“人家每天盼着你,你还捉弄我。”
旻书心里一暖,把她接在怀里,笑道:“我带你去玩。”
丹灵喜道:“好呀。”由他带着自己飞。“又出隐形结界?”丹灵眼见离近结界边缘,不安起来。旻书道:“只管放心!”说话间已带着她离了隐形结界。之后两人便在灵隐仙山随意游走,嬉笑打闹间晃眼就过了五日,旻书不能久留,又送她回了结界,自回仙宫去了。
自此之后,少则半月多则两月,旻书便突然到来,有时一同在灵隐仙山玩,有时丹灵进入山川界随他潜回药阁偷看师父师姐,有时又随他悄游仙宫又或私下凡间。丹灵就这样在期盼、欢喜与不舍间又过了一年。慢慢的,只觉得连盼望他到来的日子也变得幸福无比。
这日,丹灵又感觉有人进入结界,笑道:“大哥哥,你来了。”人已飞上高空,看着一道灰影,便扑了上去。
“谁是大哥哥?”锦竺问道。
“师父!”丹灵扑到他的怀里撒娇,笑道:“您的耳朵不好了么?灵儿叫的是心哥哥。”丹灵可没忘记,旻书提醒过,现在是在受罚期间,不能让人知道自己有到处去晚。
锦竺曲指敲了敲她的额头,摇头道:“你呀,你呀……带我看看逸心。”
丹灵令逐园变大后,挽着师父的胳膊一起走到逆鳞窗外,隔窗细望,小声问道:“师父,心哥哥怎么样?他会早点出关吗?”
“你若不叫他悬心,他定然不会出错。”
“灵儿肯定不会让心哥哥悬心啦!除非天气不好,我都不进逐园的,就算进来,我也保证一个梦都不做。”
锦竺轻叹一声,道:“出去说吧!”
“师父,到花园坐坐吧!灵儿泡好茶孝敬您。”
锦竺摇头道:“端出来,外面天高地阔岂不比你的园子好。”
“师父……”
“好啦,这里香气这么重,还能闻到茶香吗?”
“师父!”丹灵幽怨抗议。
锦竺笑着出了园子。丹灵只得泡好茶水端到逐园外。锦竺席地而坐,丹灵移来石块将茶水放在他面前,自己也坐下与他对饮。丹灵见师父尝过,便笑问道:“师父还生气不?是来放灵儿出去的吗?”
锦竺看着丹灵,颇有些哀伤,又饮了几口,才道:“你这段时间不是过得挺好的,还要出去?”
丹灵心中有愧,急红了脸,蹲在膝前,眼泪婆娑地道歉:“师父,灵儿错了,灵儿不敢了。师父,您不要再罚灵儿了,或者……或者罚别的也行,灵儿不要一个人呆着……”
锦竺扶她坐好,道:“你把逐园交给师父,师父便不再惩罚你了。”丹灵极喜逐园,十分不舍,何况逸心还在逐园里面,立马跪在他面前祈求道:“师父,不要收回逐园,心哥哥还在里面呢。”
“为师并非收回逐园,待逸心出关,逐园还是你的。”
“不要,灵儿不要跟心哥哥分开,一刻也不要分开。”
锦竺满意地点点头,又问道:“既不舍得离开你的心哥哥,那你的大哥哥又怎么办?”
“我们可以一起玩啦!”
“你这个呆丫头!”锦竺示意她坐好,又道:“逸心和太子是不会同时跟你一起玩的……”
“为什么?”丹灵急了,“心哥哥虽然是魔界中人,但是他不是仙界的敌人,大哥哥也不会跟心哥哥为敌的。”
“你呀,你呀……”锦竺有许多话想说,却不便说出口。原来他这次不是无故前来的,一切只因徒儿们的情感纠葛。这一年来,旻书出于对药阁的尊重,每次前来灵隐仙山都有暗中面见他,刚开始,他也没往心里去,后来旻书来的次数实在是多得离谱,他才察觉不妥。一番交谈下,旻书直白地承认了对丹灵的喜爱,他才知道大事不妙了。很早以前,他已知道逸心为了她甘愿长留药阁,而月儿更是痴恋旻书,这门亲事连仙后都在暗中撮合。他早以为这是必成的两对,不曾想,现在突然就乱了套。平心而论,他希望灵儿不喜欢旻书,这样逸心月儿灵儿三人都不会受到伤害。逸心面嫩,太子自傲,都有明确表达过不让自己代为表白,自己既不能透口风,又要将她那脑子理顺,该怎么讲呢?
“师父,您在想什么?”
“想你将来跟谁成亲。”
“成亲?我要跟谁成亲?”
“跟喜欢的人成亲。你喜欢谁?”
丹灵一脸无辜道:“您没有成亲,师叔祖也没有成亲,师姐们没有成亲,心哥哥也没有成亲,灵儿为什么要成亲?”
“情缘到了,就可成亲。为师觉得你与逸心是天生一对,你要好好考虑一下。”
丹灵笑着摇头道:“不用,灵儿不考虑。”
“你是不想嫁给逸心?”锦竺又试着问:“太子又如何?”
丹灵照旧摇头道:“灵儿跟师父一样,不会成亲呢!”
这孩子对情事还半分未通,跟她又怎么说得清!锦竺不无幽怨地叹息一声,许久才道:“灵儿,你不能一直只做个孩子。你已入情局,总要做选择的。”
丹灵懵懵懂懂,听话地“哦”了一声,终究还是不明白师父说这些话的本意在哪儿?
“有空别自顾玩,好好想想师父的话。”
“哦……”
自锦竺走后,丹灵偶尔也会想想成亲这回事,不过怎么想也觉得与自己没什么关系。有时,她会用旻书给的法宝看人间风情,也会刻意多花时间看迎亲送娶,她会假想自己是新娘,至于新郎,有时是逸心,有时是旻书,有时又是她的师叔祖——一个有趣的模样年轻的小老头。关于****一事,这人儿实在是没开蒙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