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粥歪歪扭扭，踩着自行车，不停地走着之字路，满脑门子的汗珠。
他年纪轻，经验少，对于两袋鱼的捆绑，没有拿捏好，导致左边轻，右边重，重心不稳，再加上自行车老化严重，脚踏吃不上劲，链条也不顺溜，时间太长，车龙头也涩了，转方向的时候，异常艰难。
好不容易骑到李长河的货车旁，周小粥伸出脚当刹车，在地上滑出一条黑印。
“李，李师傅，怎么收摊了？还收鱼吗？”周小粥跳下车，把车撑好，边擦汗边问。
李长河看着车后座上的两个蛇皮袋，眼都直了，慌忙又把电子称给搬了下来，忙不迭道：“收，收！小兄弟今天不错啊！”
周小粥一听，傲然一笑：“还好吧……”
钱老五在一旁，抽着香烟，双目紧盯着蛇皮口袋。
王老憨撇撇嘴，不相信：“我不信你一个人，一晚上能网这么多鱼。”
众村民也都是一脸不相信的神情，他们虽然不是专门的养鱼人，但逮鱼摸虾已然多年，个顶个的经验足，周小粥只是个小青年，眼高手低，要经验没经验，也没有专门的工具，就那几幅小渔网——怎么可能呢？
周小粥微微一笑，不答，把两袋鱼搬下来，解开袋子，对着李长河的塑料筐，哗啦一声，倒了下来。
两大口袋鱼，把李长河的三个塑料筐，涨的满满的。
村民们目瞪口呆，目光在周小粥和三大筐鱼间，来回游移。
太不可思议了！
刚才还说不相信的王老憨，这会嘴巴张的可以吞下自己的拳头，满脸的震惊。
周小粥看着众村民眼中的讶异，心中很受用。
“等一下！老李！”钱老五历眼一翻，抹了一把油光光的肥脸，扔下刚抽了一口的香烟，跳下车，几步跨到塑料筐边，拿起一条，愤然道：“老李，这样的死鱼，你也要吗？！”
那鱼身体僵硬，动也不动。
仔细一看，筐里所有的鱼，全都是这样，紧绷着身子，僵了，似乎死了很久。
“这……”李长河用脚踢了踢筐子，犹豫了，疑惑道：“小兄弟，这鱼，你是从哪网来的？”
周小粥不答，钱老五的刁难，早有预料，他瞅了瞅，满脸得意的钱老五，故作神秘，笑道：“李师傅，你的这个桶，借我去打点河水，我让你们看看，这鱼到底是死是活！”
王老憨听至此处，吐掉嘴里的烟头，大声道：“我去提水——看你玩什么花招！”
村口几步远，就有一条小河，河水清澈，村民们在里面洗衣服，洗菜，王老憨很快就提了一桶水回来。
他叽里呱啦地说着事情的原委，顺道带回了一群爱看热闹的村民。
钱老五站在人群中央，满脸的戏虐。
周小粥一见周围黑压压的一片人，围得水泄不通，心中虽然有些紧张，但也激起一丝豪气，他端起水，就要往筐里倒。
李长河见周围这阵势，赶忙拉住他，解围道：“小兄弟，等等，等等，这鱼我要了，你也别……”
言下之意，显然是围观的人太多，万一周小粥搞砸了，以后在村里就更加的难堪了。
周小粥不是聪明绝顶，但遇事总强迫自己多想一想，他不打没有准备的仗，昨晚，他亲眼看见这鱼，只要遇水，就能立马活过来，所以这会，他自信满满。
他端起水，神秘道：“这些鱼不是死的，只是睡着了，我泼点水，它们就醒了。”
有人最终没忍住，笑了，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把一动不动的死鱼，说是睡着了……
人群中，一个芊芊女子端着一盆衣物，秀眉微蹙，看着周小粥，目光隐隐有些忧虑。
钱老五讥笑道：“大侄子，你今天要是能一盆水把死鱼泼醒了，我让我家富贵以后拜你为师。”
王老憨接茬说道：“是，要是泼不醒，你今晚就摆上一桌，拜钱富贵为师，说好了啊，拜师宴不能低于18个菜啊……”
李寡妇像个绿头苍蝇，紧贴在钱老五身边，点头：“我看成！不过，他有那么多钱摆一桌吗？”
那个芊芊女子，捋了捋额前长发，厌恶地瞅了他们一眼。
周小粥看着众人满脸的讥讽，冷笑着，大声道：“行，一言为定！”
钱老五再次瞅了瞅筐里的那些鱼，点上一支烟，淡然道：“一言为定！我看你这个拜师宴，是逃不了了！”
李长河顺着钱老五的眼神，也看了看筐里僵直着身子的鱼，心里不禁为这个冲动的小伙子感到惋惜，他仿佛看到，这个小伙子被村里人讥笑到不能抬头的场景。
唉！
事已至此，这会只能静观其变了。
周小粥嘴角微微上扬，戏虐地看着钱老五，随即把桶里的水，猛地倾泻到三个筐中。
村民静静地看着周小粥，眼神中，夹杂着一丝同情。
钱老五微笑着，抽着香烟。他很自信，做为一个捕鱼老手，从来没有听说过，河水能把死鱼泼醒的道理，这么看，周小粥不但没本事，这脑袋还有些不好使。
那个芊芊女子，眼中忧色更重。
哗啦……水流过后，筐里面原本僵直不动的鱼，没有任何征兆地，噼噼啪啪，霎时活蹦乱跳。
啪，啪，啪啪……一条条鱼，从筐中猛地蹦起来，此起彼伏，一派生机勃勃。
远看，犹如一个喷泉，喷涌跳跃，不过，这喷泉是由活蹦乱跳的鱼儿们组成的！
死寂。
村民们宛如刚才鱼筐里的鱼一样——僵了。
李长河呆了；
王老憨呆了；
李寡妇也呆了……
钱老五看着到处蹦来蹦去的大鱼，嘴里叼的香烟，啪嗒一下，掉在地上，他傻了。
周小粥冷哼一声，戏虐地盯着钱老五等人。
他的眼中映出村民们难以置信的眼神，映出钱老五失落颓然的背影，也映出李长河递给自己的400多块钱。
有仇必报，这是他的人生信条。他知道自打自己回村后，村民们在背后没少议论自己，特别是这个钱老五——这会真TM解气！！
神清气爽！
他满脸喜色，把卖鱼的钱揣进兜里，心里一个劲地夸赞自己：这个逼，装的清新脱俗啊！
那个芊芊女子盯着周小粥的背影，轻抿淡笑，正巧被刚刚出门溜达的钱富贵看到，他一脸懵逼，怔怔地道：“媳妇，你，你可真美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