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裕当然不是一个傻子,没有那个傻子能够在崇尚法治的民主共和帝国里面横行霸道还活得如此之久。吴岚作为公民会最具权威的大元老,当然具备平常人不具备的良好素质和政治能力。不过,他与自己的舅舅于彻深知,这个吴岚并不是省油的灯,对于伤害自己的对手,他可是无比的心狠手辣。他自己也从首都来的亲信听到消息,吴岚虽然建议帝国暂时不要花太多精力到“莫须有”的魔族身上,专注于防卫北方的东辽帝国,但在私底下,吴岚却是痛心疾首,花很大的力气雇佣那些江湖人士来探查自己孙子的下落。事实如此,自己当然不能阻止任何向黑山进军的人,否则,他肯定被吴岚弄死…更何况,在吴岚的眼里,只有曹禺够资格就任帝国的大将军,也正因为这样,吴岚与于彻的关系并不太好…
穆云再次发话道:“我可以给你一个下台的机会。不过,我敢担保,我一步一步走出这个舞厅,你…不敢对我们做什么!”说完,便移开头,轻蔑地看着魏裕。魏裕当然是一脸的愤怒,不过他也不敢怎么着,因为正如穆云所说的,他们只是亡命之徒,反正进黑山也是死,在这里也是死,拉上个垫背的比进黑山喂魔族更合算…
穆云转过头,狠狠地盯着三个同伴,然后对他们道:“跟我走,别在这里丢荒芜人民的脸!”说完,便转身离开。其他三人见状,当然是快步跟着离开。
穆云离开的脚步并没有停下来,而魏裕的那些随从,见魏裕本人没有发话,当然是慢慢让开了一条路,他们知道魏裕被揍的事情。
穆云自己有一点小聪明,他知道魏裕这个人是欺软怕硬之徒,你越显得自己低微,他就越想把你置于死地。
出了大门,三个人舒了一口大气。他们急忙问穆云道:“长官,你到底跟他说了些什么,怎么他那么嚣张一下子萎下来了?”说完,三人都不禁笑了起来。穆云见他们现在还不知悔改,心中甚是有气,不过,自己也不能责备他们太多,毕竟他们可能年纪比自己大,而且自己的领导权也不是永远的。所以,他转过头,严肃地道:“我们马上就要进入黑山,而且很可能是跟传说中的魔族战斗,你们竟然跑出来爽了?对得起其他的兄弟吗你们?”穆云脸上一脸的愤怒,这等事情,难以原谅。
三人听了之后,脸色马上尴尬了起来。穆云见三人都低下了头,便再次道:“现在是非常时期,上心点。等我们在黑山活着回来,你们爱怎么着就怎么着。不过现在,大家的生死未卜,你们若是还是当做是玩的话,马上给我滚蛋回荒芜。”三人听了,默默点了点头。穆云见三人已有悔意,便拍了怕他们其中一个的肩膀,道:“不要把光阴浪费在放纵上,否则,你们的父母,或者以后的孩子,都将永永远远承受荒芜之苦!”
三个人纷纷点了点头,见穆云并不没有太过责怪自己,他们便又兴奋地道:“刚才我们应该揍他们一顿,好灭灭他们的嚣张气焰!”穆云听了之后,微微转头道:“你们难道没听过一句古老的格言么——疯狗咬了你,难道你还要与他对咬么?”听了这话,三人似懂非懂地同声说:“对哦,对哦!”
“记住,正常人解决问题是用这里的!”穆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用这里的人,除非是非常时期,不然永远被正常人踩在脚下!”他又指着自己的拳头道。
“很精辟!”街上的人流中传来一句这样的话。那声音发自一个女的,穆云分辨得出来,就是之前要求做他们向导的那个妖族女子——霓裳衣。
没错,这话就是那个叫霓裳衣的妖族女子说的话,霓裳衣走到穆云面前,道:“我叫霓裳衣。穆将军,你们对黑山的地形以及那些魔族的具体情况不熟悉,这是兵家的一个大忌。我知道你对我们不太信任,不过,你总得用你的眼光来搏一搏!”
穆云听了之后,陷入了沉思。三个年轻人中曾经被于枫抓住拳头的那个,他靠近穆云悄声道:“我听说就是这些妖族帮助共和军灭了我们的国家的,他们不可信任!”
穆云并不想犹豫太久,他必须简练地处理此类事情:“那么,请告诉我们,你们的目的,你们在那些方面能切实的帮到我们?”
霓裳衣听了穆云所言,嘴角微微跳了一下。
“我们熟悉黑山的地形,我们是最优秀的侦察兵,我们了解黑山里面的那个被你们称之为‘魔族’的军队。而这些,你们都不了解!”霓裳衣一口气说道。穆云听了之后,本想问问其他人的意见,不过话说回来,人多意见不一定好,何况自己的同胞有不少是与施雷一样对妖族怀有偏见的。
穆云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带着三个同胞向着军营的方向走去。霓裳衣见穆云这等行头,微微皱了下眉头。
穆云抛出一句话便涌入了人群中:“就算我答应,我的同胞们也不一定能够接纳你们!”
霓裳衣由皱眉到露出了微笑,她也消失在人群中…
第二天,黑山远征军披挂上马,准备进入黑山。帝国军队则在燕云城边缘列阵。女王在任天龙与彭洛的陪同下,礼仪性地对军队进行鼓舞。
远征军分三部分,第一部分为前头骑兵队伍,中间为轻装护粮队,后边为步骑混合的队伍。穆云前一天临时抱佛脚要大家训练的便是,在骑兵与步兵之间的快速转换,做到人人是骑兵,人人是步兵。
文官例行性地宣读了出征宣言,然后到元老讲话,都是些激励性的话语。在荒芜的人看来,这就是让他们去送死前的虚伪。
武逸骑着马,走到军队的面前。他用那不再年轻的眼睛看着自己的人民。这些人民一直把他当做自己的领袖,现在他竟然对帝国的决定无能为力。
穆云见武逸一脸的迷茫,慢慢带上了头盔。其他人见状,也都带上了头盔。
“大长老,尊严和荣誉是要付出代价的。这是上天给予我们的一次机会,并不是死亡!”穆云对已经老泪滴落的武逸道。武逸再一次感叹:“我老了,已经没有十多年前那份像你们这样的豪气了!”
“尊敬的大长老,你不是老了,你只是少了我们的那份蛮横的冲动!”穆云如是道。
穆云没有再跟他聊太多,他见文官已经宣读完毕,便转头自己发起话来,他不想帝国在礼仪性的东西上花费太多的时间。
“兄弟们,废话不多说。我们这次征战,是为了帝国,为了尊敬的女王,更是为了我们荒芜的同胞。让我们拿起手中的利剑长矛,扫平黑山的障碍!”穆云高举手中的佩剑,大喊道。“为了帝国,为了女王,为了荒芜的同胞!”远征军仿佛是经受过严格的训练一样,异口同声地附和穆云高喊着。
要是平常的军队,任天龙可能并没有什么感觉。但现在这群只是荒芜的散民,竟然在三天精立变得如此齐心,到底是武逸的领导有方,还是穆云的激励起作用了,又抑或是荒芜人天生就有这种默契?他感慨,就算是帝国的精锐军队,也不过如此。他记得曹禺大将军深深信奉着这句话:一支军队的纪律与性格,就是带领这支军队的将军的纪律与性格!这句话,最近的一次验证便是十六年前的那支白衣骑士,在曹禺接手之后打败已经辉煌了一千多年的前帝国皇牌——幽影铁骑。在曹禺失踪之后的六年内,白衣骑士的战斗力有下降的势头。这也是帝国不敢派这支精锐前去围剿黑山魔族的一个原因,他们怕白衣骑士战败,怕帝国军队以及人民失去这支荣耀部队的精神支撑。
在最后的那一刻,穆云下了马,放下了武器,向着女王曹薇儿的方向走去。一路的护卫本想阻拦,但见远处的女王传令下来,允许其前进,也就没有阻拦。
曹薇儿走下座位,顺着护卫走向穆云,她留下了所有的护卫,包括一心保护自己的米奥。
两人在一块空间相遇。曹薇儿走到穆云身边,用那平易的微笑问道:“如何,老朋友!”
“丫头,我们为的是霜月帝国,我希望,我们完成任务之后,你们可以履行你们的承诺”穆云正式道。曹薇儿微笑着点了一下头,示意自己同意这话。
“也许,我们只是萍水相逢,我只是你生命中的过客,我进去之后,我们也许永远不会再见面了!我只是想告诉你,好好珍惜自己。这个,也是你的父亲最希望的。我答应你,若是我活着回来,而你又履行了你们的承诺,我,还有我的兄弟们,会尽全力找到曹大将军!”穆云眼露沧桑,严肃地道。他的言行举止,流露出与他自己的年龄不相符的成熟。
虽然这话看上去是一种追讨般的语气,但比起帝国其他人的敷衍,穆云的话显得更加真诚。所以,曹薇儿也就欣慰地回应道:“谢谢你!希望你真的能够像我父亲说的一样!”
跟她父亲说的一样?到底曹禺说的是什么。不过,穆云是一个知道形势的人,他没有继续追问曹薇儿,而是转头挥剑,大喊道:“前进,行军!”
彭洛有点看不惯了,他觉得帝国还没有下令他们离开便自行离开,实属不敬。他把自己的意思说了出来。任天龙斜眼看了一下彭洛,道:“无关紧要,他们本来就是流放者,帝国的礼仪,只要不触犯实际利益,就随他们去吧!”说完,任天龙尊敬地向身边的女王点了点一下头。
曹薇儿现在最关心的,是自己父亲的消息。她有一个计划,若是穆云他们能活着回来,她会雇佣他们寻找自己尊敬的父亲——帝国大将军曹禺,就像穆云对他的承诺一样。
穆云带着远征军进入黑山。
这并不是一座山,而是几条长长的山脉。这里常年阴暗,仿佛一直被黑暗笼罩着。在霜月帝国的人民口里,流传着一个传说:黑山曾经就是上古魔族出现并建立城堡来统治人类的地方。魔族的势力范围,充满着死亡、哀嚎、血腥、黑暗。
武逸目送着他们进入黑山。他嘴里面微微地道:“你们…要活着回来…”年老的武逸,他自己也有一个目标,那便是重新寻找一个能领导荒芜人民的将军,就算不能复辟封建皇朝,至少能帮大家脱离苦难,以减少自己当年那个“决定”所犯下的错误…
而在帝国的军营中,感情复杂的莫过于曹薇儿,她不知道为何,竟然对之前穆云对自己说的那话有点介怀,或者说是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