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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申不害相韩

异语1

据闻某人擅长演戏,因为名气大,所以时间少,不喜欢背台词,拍戏的时候让人在旁,别人念一句,自己说一句,后期剪接起来。

导演对此不爽,又不敢得罪,拍戏的时候,一个演员忘词,导演上前一顿劈头盖脸,词都没背还演什么戏,让演员惶恐不已。

某人冷眼旁观,第二天背了台词过来演戏。

此所谓指桑骂槐。

——————————————————————————————————————三十六计

事发之后,韩景侯大怒,派人抓捕严遂。杀人不以道为贼,故而《战国策》里说严氏为贼,算是前途尽毁,严遂只能四处避难。严遂算得上宋江一样声名远播,在江湖上混得还不错,经过周地还被周天子接见,收留了他十四天,给他准备了车马好让他跑路。

韩烈侯自然不爽,当即派人兴师问罪。虽然是挂名老大,但是毕竟做的不地道,周天子只好问手下,如今恶了韩侯,如之奈何?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属下告诉周天子不用担心,你就对韩使说,我们知道韩侯要杀严遂,故意留了他十四天,想要遣返,结果你们一直不派人来,只好放他走了。

说的倒是义正言辞,韩烈侯觉得面子上过去,也就算了,更主要是家里如今乱事如麻,实在没有闲心。

韩国的烦心事主要是政令方面,没有完整的律法,条文之间相互冲突,全靠自由裁量,同一案子不同地方判案结果完全不一,上上下下都很不变。而且随着经济的发展,外界资本的介入,产生了很多问题,需要相关立法来规范。

韩国有自身特色,首先自己有好的矿源,生产的强弓劲弩兵戈利刃为天下之最。还没分家的时候,自然供自己人用,如今自立门户了,国内需求只有原先的五分之一,那就只好外销了。

要知道如今的俄罗斯,出口第一的是武器,第二是鱼子酱。美国一战二战靠军火生意发的家。只要战争不断,军火生意就长盛不衰,韩国凭着这点捞足了资本。

而且韩国交通发达,可以作为秦、齐、楚、赵等国的物资中转站,北方的马,南方的鱼,东方的盐,西方的皮革,都可以在这里买到。花木兰从军的时候,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an)鞯(jian),南市买辔(pei)头,北市买长鞭,跑遍了四周才凑齐,假如东市都有,谁还愿意四处跑呢?

所以商人喜欢带着四方的货物来韩国交易,自然不是以物换物,而是以铜币金币为主,齐国、燕国的刀币,周地、秦国使用的圆钱,当时金属货币有铜币和金币两大类,铜币主要有四种:燕,齐两国使用刀币,周,秦一带使用圆钱,韩赵魏使用布币(形状像衣服的货币,类似“央”字),楚国使用蚁鼻钱。金币一般以斤(十六两),镒(二十两)为计量单位,还有饼状的“饼金”和方型的“郢爰”(ying,yuan)。

各国的度量衡不一,币种的复杂,做生意也很复杂,比如我卖你东西你给我圆钱,我们齐国花不了,又得找中间人兑换,兑换比率也不一样。一个刀币兑换两个圆钱,凭什么,上次来的时候明明是三个,又是纠纷。

韩国作为市场管理者,要想维护市场,就得把这些都摆平,就得颁布相关条文,一个好点的方法就是,颁布自己的度量标准,以布币为标准,设置外汇局,规定兑换比例,这样什么都不用做都能赚不少钱。

外汇局看似超前,其实也是一种手段,即便当局不成立,吃过亏而且有远见的商人肯定能成立类似的民间组织。要知道资本是逐利的,金属货币成为主流货币表示肯定比以物易物赚钱,不然的话市场又会再次回到之前的状态。

宋朝的时候商品经济发达,谈生意动着上千贯,来回带着着实不易,于是商人们成立信用机构,发行交子,元代的时候纸币进一步发行,结果到了明朝,滥发大明宝钞使得纸币信用屡创新低,于是金银铜钱又成为了市场主流。

稀有金属之所以可以作为货币,主要在于其有限,就算有矿山开采量也高不到哪里去,而且大户人家赚了钱喜欢埋起来,要不做成金锅金勺金板凳,金钗金锁金手链,信神的做金佛金像玉观音,一来一回市场上的货币始终有点不够,所以货币的价值越高,能买的东西越多。所以盛世的古董,乱世的黄金,有远见的盛世卖古董换黄金埋起来,乱时用黄金买古董藏起来。

《乔家大院》里水家家主临死前说,家里没什么产业了,就地里面还埋了一点点银子,结果后人挖出了六百万两银子。

到了清朝,革除前朝弊政,凡是民怨大的全都废了,如东厂厂公锦衣卫指挥使,纸币也响应商界呼吁交给了民间。于是银票流行,韦小宝怀揣五十万两银票,换成银子是将近十一顿,靠着一千两一张的银票屡次大难不死,要是搁明朝估计早死了。

市场稳定后,商品经济的发展推极大地推动了韩国的城市化发展。城市在古代最大的作用是交易,商业赚取的利润是土地难以估量的。江南地区水土适宜,种桑养蚕,布匹丝绸便于商贸,价值远高于粮食,养蚕之家收益要高于种水稻,故而南方相对于比方富庶,苏杭以丝织刺绣闻名,江宁织造变成了一顶一的肥缺。

种地历来收益不高,地主日子也不富裕,但社会地位很高。地方上的大户通常是进士、举人,功名在身可以减免自家的赋税,渐渐积蓄土地,稳赚不赔,而从商则不一定,地位低风险高,朝廷钱不够就盘剥商人,卖个几品虚职也好送匾也好,反正你得花钱,因为“历来只听过种地的造反,没听过商人造反的”。

商业是赚钱,但鱼与熊掌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所以大家都喜欢当地主。

大多数世家有上千亩地,白面也不过逢年过节时吃,日常生活还是很简朴的。尤其是请长短工在家里干活,要给他们吃白面、肉,还会送点酒,自己一家吃的却是糙米饭咸菜汤,为得就是他们能好好干活。

到民国初期,从商的因为和洋人搭上社会地位也水涨船高,政府也放宽了不少政策,商业由于其巨大利润而迅速抬头。

《大染坊》里,开明绅士卢家卖地花了一万大洋去青岛买了印染工厂,经营良好,十年后年纯收益达三万大洋,厂子也价值七八万大洋,这种收益是从事土地耕种的人无法想象的。

书中有一段:一同开染坊的亲戚请陈寿亭在济南府吃饭,菜一道道上,陈寿亭连忙制止,说吃不完了,老辈人看见咱们这样,得心疼的背过气去。

亲戚笑笑,告诉跑堂的继续上,说济南府就这规矩,当初在乡下种地,一年才吃一会饺子,咱不能总想着这些。

所以也无怪乎乡绅纷纷开始集资开厂,赚钱的买卖傻子才不干,谁愿意吃糠咽菜的种地。

李悝(kui)估计,按照自己精耕细作的方式,一亩田可以生产粟一石半,一石大约是现在100公斤,当时的亩产大约是每年150公斤。魏国农民,一家六口(标准家庭成分,爷爷奶奶,父亲母亲,儿子女儿)种地一百亩,理想状态下一年的收益是15000公斤,口粮大致要500公斤忽略不计。

李悝行平籴(di,买米)法,正常年份里,一石粟价三十钱。那么可以估算,在收成不好不坏的时节,六口之家的收入是4500钱,供衣食住行之用。韩国耕种手段比不得魏国,国土面积也小,会更少些。

商业的发达使得很多人放弃土地去城里务工,伙计、买办、打手,或是小本经营,恕不赊欠,怎么都比种地好。而且产业扩大,丝织、制陶、冶铁需要大量人手,手工业的发展使得城市人口增加,国家赋税自然上来了,有钱自然买得起粮、养得起兵。

比如韩国的宜阳城,方八里,可驻军十万,城内积蓄的粟米可维持两三年。

周朝三百步一里,约合693米。这样算起来,周长5544米,面积的话3千万平方米,住宅面积按照1千万平方米算,如今城市人均10.25平方米,可以住下七八十万人,虽然历史上没有那么多,但在战国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城。

随着政令的统一完善,韩国国力迅速增长,而对手郑国也不争气,郑繻(xu)公英明神武,打的韩国喘不过气来,可惜内斗开始,公元前398年杀了国相子阳,两年后被子阳党羽反杀,郑国第二十三任君王,也是末代君主郑康公上位。

公元前387年,韩烈侯去世,儿子韩文侯韩猷(you)即位,挥斥方遒,仗着兵戈强劲,第二年攻下郑国阳城(河南登封东南),第三年跟宋国打,攻到了彭城(今江苏徐州),将宋休公抓回去教训一顿,气焰嚣张,连齐国都教训一顿,打到了桑丘(山东济南)。

韩文侯在位十年,压得郑国只有一口气,功德圆满,驾鹤西去,公元前376儿子韩哀侯继位,那时候吴起已经离开魏国到楚国,

公元前375年,魏国和蔡国作战,韩哀侯趁机吞并郑国,将国都迁往前郑国国都新政。

《战国策》里有人说,郑持魏而轻韩,郑亡,此恃援国而轻近敌也。不过郑享国431年,有强盛也有衰落,有生必有灭,新生的总是代替陈旧的,也无暇哀悼。郑国是小国,左支右绌很无奈,韩国吞并郑国,自己依旧是小国,其实也很无奈,都是夹缝中求生存罢了。

韩哀侯原本大有作为,可惜第二年就被韩严所杀,真心哀叹。儿子韩懿(yi)侯即位,在位十八年倒是四平八稳。

魏武侯死后,两个儿子斗起来,真是天赐良机。韩烈侯与赵国扶持一方与魏惠文王相斗,想要魏国一分为二,因为魏国暗地里护着郑国让自己不爽很久,偏偏赵国不同意,把韩懿侯气的半死,直接撂挑子回来不管了。

公元前363年,韩昭侯韩武上台,国家走向巅峰,原因是有个好国相变法——都成套路了。

不过之前也说过,强国变法很难成功,好比已经是天下第一了,也就懒得去找什么武功秘籍了。

韩昭侯上台的日子很不好过,头一年被秦军打,第二年被魏国和宋国一起打,丧师失地。

魏惠文王招贤纳士,庞涓投奔过来后屡建大功,魏国自然强横,韩昭侯只有甘当小弟,不敢逾越,好不容易稳定了局面。可是秦国、楚国又惹不起,宋国又不好欺负,于是灵机一动,打周朝啊!

周天子有地盘,有得之可得天下的九鼎,也有许多钱,但是诸侯多是人家册封的,大家谁也不好意思下手。

如同福建林家的福威镖局一样,祖上有一本《辟邪剑谱》,偏偏后人武功差劲的很,江湖上人人垂涎,可是碍于面子不好下手,终究是青城派于矮子脸皮厚先下手,而后木驼子之流也开始趁火打劫,一拥而上,君子剑岳先生手段高,打着救人危难的名义,一边主持公道一边巧取豪夺。

大家兴致勃勃的看戏,周天子无人搭理,被韩昭侯攻下陵观、邢丘,诸侯纷纷按捺不住,尤其是秦国,动不动就拿周朝开刀,要取九鼎。

开了个坏头之后,韩昭侯意思到自己不足,压力很大,穷则变,于是寻觅有才能的人想搞改革,公元前355年,韩昭侯任命申不害。

申不害,公元前385年出生在新郑,10岁的时候郑国沦陷,成为二等居民,如今30岁,是道家黄老之术的门徒,学有所成,在韩国名声很大。

法家讲究势、术、法。

势大致就是地位,军队里,军衔高的指挥军衔低的,朝廷上,皇帝命令臣子,家里,儿子要听父亲的,都是常理。千金之家的子女,即便是愚笨,也会有人为他出谋划策,而穷人家的孩子,再聪明也得为别人打工挣一份收入。

法指的就是法令,有法可依,有法必依之类。

而术主要是权谋之道,君主有高超的手腕控制下属,平衡朝内政治势力来维护自己权威。

这三条是后人总结出来了,那时候法家还没有完善的思想体系。申不害是“术”派代表人物,差不多就是术为主,其他为辅的意思,能以亡国之民在三十岁的时候担任韩国相国,可见是很有两把刷子的。

申不害再厉害也有局限性,所谓局限性是我们以现在的知识面再看他的主张,会发现他看到的地方有限,是因为他的学术主张是经纶济世,主要为战国这种环境下准备的。

当时君主被杀各国都有,有的是被臣子,有的是被堂兄堂弟,所以有君主就说了,一国之内,杀害君主的必定是卿,杀害的卿的是大夫,杀害大夫的是家臣,等级森严,少有越级挑战的。

那时候农民起义很少,而且成不了气候,君主要提防不是农民,也不是家臣,因为他们杀了君主得不到好处,所以提防的就是手下的卿了,所以就要制衡他们,如果一家独大的话可威胁到君主的地位。

要确立军权,君主就要敢杀,敢立威,增加造反的风险,而后要对臣子监督、考察、选用,操持着国家大权,臣子刚愎的可能性就小。而且还要暗地里监督他们,后世东厂、锦衣卫之类密探,得知臣下的举动,了解他们的意图,这样才不会被推翻。

地方行政上,申不害主张放权。首先考察地方大员,挑选有能力的而后给他们足够的权利放手去做。申不害自身不是权贵出身,自然主张以才学选拔人才,出身好的自然有优待,但要是一无是处那还是哪凉快哪呆着去吧,算是初步的官员选拔,是一大进步。

鲁国的季孙氏曾说,人孰不欲富贵,身在富贵也就罢了,还想为后人独享富贵的门路,阻断别人上就不可理喻了。

魏国依靠军功晋升来避免世家无能子弟占据要职,而韩国则通过初步评选,类似于如今的公务员面试来选择官吏,给有才能的人扩展了上进空间,国家自然更强大。

选官历来是大事,中国的人才选拔,商周是贵族,只有贵族能担任,姜子牙在商朝当过官,也是贵族,战国的时候因为打仗需要才向有才能的平民开放,贵族势力为主,举荐制辅助,推崇的是外部避嫌内不避亲。

但因为只有君王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才会让臣子推荐,为了解决问题臣子推荐的一般都不错,也没闹出大问题。

秦朝的时候,秦始皇让人推荐博学之人当选博士,成为自己的智囊团,为自己出谋划策。

到了汉朝,推荐制成为官员任命的主流,圣朝以孝治天下,于是实行孝廉,孝是在家的时候孝顺父母,廉是廉洁正直,有了这个名望就可以由地方官推荐选孝廉,而后当官。

公孙弘四十岁开始读《公羊传》,赡养后母,六十岁时汉武帝下诏求贤才被举荐为博士,历任左内史、御史大夫,官至丞相,有汉以来第一个因为当上丞相而封侯的,算是推荐制得来的人才。曹操就说自己初举孝廉,后为典军校尉。

自然浑水摸鱼的不少,有的孝廉守孝期间孩子继续生,有的出身好,凭着门生故吏遍天下有人徇私,于是乎皇帝也不敢了,推出一招连坐,就是你推荐的官干不好你也受牵连。

我后来看人物传记,连狄仁杰都因为连坐被免职,若是没有连坐推荐制也就逐渐丧失了其功能。

后来隋朝开创科举取士,王朝周而复返,而选拔制逐渐完善,官员的选用的合理也推动了社会发展,直至明朝中后期出现的中央文官集权制,传统社会的人才选拔进入成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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