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小女孩醒过来的时候,天色早已漆黑。这时,她才发现,爷爷****着干瘪如柴的上身,所有的衣服已经全部披在自己身上。可是,爷爷仿佛睡着了一样,无论她如何拼命摇晃,却再也发不出半丝声音。
“呜呜,爷爷,你醒醒啊..”虽然年纪还很小,但小女孩仿佛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似得,拼命的摇晃着爷爷瘦弱的身躯。
“爷爷你醒醒吧,小丽很乖的,小丽不要鸡腿吃,不要棉衣穿,小丽只要爷爷马上醒来..呜呜..”
小女孩哭的撕心裂肺,幼小的她此刻心里恐惧到了极点。两年前,她的爸爸和妈妈就是这样睡过去的,却再也没有醒过来。她很害怕,害怕自己在人世间唯一的依靠也就此舍她而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女孩独自一人伏在爷爷早已冰冷僵硬的身体哭的身体虚脱,几乎快昏死过去的时候。突然,身边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顿时,漆黑的夜里亮起了两道刺眼的光柱。
小女孩看到,一辆巨大的四轮铁皮怪物缓缓地停在她面前。她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呆呆的看着这被爷爷称作“汽车”的铁皮怪物,心情极度紧张之下,双手下意识地紧紧搂住爷爷僵硬冰冷的脖子。
“吱呀”
只见铁皮怪物肚子中间猛地裂开了一个口子,从怪物肚子里钻出两个穿着风大衣的人来。为首的是一个体型高大的中年汉子,一副高高的风衣领子遮住半边脸颊,身后一个年纪颇大,留着一个山羊胡子的瘦小老头负手而立。
中年汉子盯着小女孩紧紧搂着老人尸体的小手看了半天,原本阴鹜、冰冷的双眼中闪过一丝暖意。
“莫叔,去看下吧。”注视良久,中年汉子轻声说道。
“是,少爷!”
山羊胡子身形一个闪动,来到老人身边,快速的伸出手在老人颈脖处一探。
“早已断气多时!”山羊胡子缓缓起身,对着中年汉子轻轻摇了摇头,眼中有一丝遗憾。
中年汉子闻言,望向小女孩的眼神更加温和了。
“我莫家这一代没有女孩,也许,正好可以给小天和小问做个伴!”中年汉子缓缓说道。
山羊胡子闻言,神色一动,稍稍思索片刻,便从衣服口袋里神奇的摸出一把五颜六色的糖果来。他轻轻地蹲下身子,抓满糖果的大手在小女孩面前轻轻晃动着:“小姑娘,你爷爷已经去了天堂,要好久才能回来。那,你以后愿不愿意跟着我这个爷爷呢?”
说着,山羊胡子敏捷的剥开一颗大白腿奶糖,轻轻送到小女孩嘴边。“乖,爷爷给你糖吃..”
——奶糖很好吃,二十多年过去了,丽姐还记得当时的那种甜彻心扉的感觉。
“愿——意!”小姑娘贪婪的将奶糖含在嘴里,使劲的吸了半天,才及拉着鼻涕一抽一抽的含糊问道。
“是不是跟着爷爷,小丽以后都有糖吃了?”小姑娘充满希冀的问道。
听到她充满童趣的话语,中年汉子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山羊胡子看了看中年汉子的脸色,笑呵呵的对小姑娘说道:“当然,你以后想吃什么好吃的,想穿什么漂亮衣服都可以!”
“哦,”小姑娘的眼睛顿时一亮,长长的眼睫毛扑闪扑闪的眨着,她鼓着腮帮,歪着脏兮兮的小脑袋,天真的问道:“那我爷爷也要有糖吃哦!”她指了指自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爷爷。
“没问题!”山羊胡子看着中年汉子开怀大笑的样子,顿时眉开眼笑的一口答应。
“那小丽以后就跟着爷爷了哦!”小女孩揪着山羊胡子的胡子,开心的笑了,幼小单纯的小姑娘笑的是那么的天真、灿烂,犹如漆黑夜里盛开的百合花,一瞬间点燃了成人内心世界所有仅余的善念。
“乖孙女!”山羊胡子开怀大笑起来,尖尖、长长的胡子一翘一翘的,笑的非常欣慰。“来,让爷爷抱抱!”山羊胡子张开双臂,一把抱起瘦弱的小姑娘,用粗糙的手掌细细擦拭着小姑娘小脸上的污垢。
“乖孙女叫什么名字?”山羊胡子慈祥的问道。
“唔..叫小——丽。”小姑娘只顾鼓着腮帮吸允着嘴里的奶糖,幼小简单的心里早已被突如其来的幸福充满,早已忘记了之前所有遭遇到的不幸和苦难。
中年汉子静静地看着眼前这温馨的一幕,坚硬许久的心,在这一刻有了片刻柔软。他看着老人粗糙的大手在小姑娘脸上擦啊擦的,也许是小姑娘的脸部皮肉太薄,也许是老人的手掌太粗糙,将小姑娘的面皮搓揉的红一块、紫一块的,弄得小姑娘很不舒服,撅着嘴,使劲的在老头怀里扭动着,口中还像小猫一样含糊不清的呜呜的叫着。
“呵呵,爷爷老了,手掌都干裂的像老树皮了喽!”山羊胡子老脸一红,有些自嘲的笑道。
看到这里,中年汉子冰冷坚毅的脸庞也不禁有了丝淡淡的笑意。他稍稍思索片刻,便从大衣兜里掏出一块紫色华贵的精致小手帕。
“来,到叔叔怀里来,叔叔怀里暖和!”他轻轻地从老人怀里抱过小姑娘,将这个瘦弱的身躯紧紧地裹进自己的大衣里,温柔的举起小手帕在小姑娘脏兮兮的小脸上细细的擦拭着。
感受到中年汉子宽阔温暖的胸膛和细润、有力的手掌,鼻尖嗅着小手帕上传来的阵阵好闻的香味,小姑娘将小脑袋紧紧地贴在中年汉子温暖的胸膛上,很享受的眯缝着眼睛。
“从今以后,你就是我莫道的女儿,你的名字叫莫丽!”夜空中响起莫道的铿锵之音。
..
从这天起,莫丽过上了公主般的幸福生活。她穿着最华美的衣服,吃着最可口的食物,住着又大又敞亮的大房子,还能和其他同年纪的小朋友一起开开心心的去上学。莫丽感觉自己很幸运,有一个好爹爹,和一个好爷爷,对自己照顾的无微不至。——除了,家里有一个对自己冷冰冰、不理不睬的大哥哥和一个时常捉弄、欺负自己,总是叫自己野种的二哥哥!
不过,令她欣慰的是,每当二哥哥欺负自己或叫自己野种的时候,总会被莫爷爷偷偷地告诉爹爹。而每次,爹爹总会像拎小鸡似得拎起二哥哥,宽厚有力的大手总是毫不留情的狠狠地扇在二哥哥屁股上,每次都会揍的二哥哥一阵鬼哭狼嚎才罢休。
渐渐长大的莫丽也早已明白过来,自己不过是爹爹和莫爷爷从垃圾堆里捡到的一个野丫头而已,难怪大哥总是不搭理自己,而二哥却总是变着花样欺负自己。
从此之后,她的内心总是充满了阴郁,总显得有些闷闷不乐。还好,当年从雪地里用一把糖果将自己骗回来的莫爷爷这么多年来一直对自己就像是对待亲孙女一样。而爹爹,虽然听说他平日在帮内对人很凶,很多人都怕他,就连两个哥哥也一样。但是,至少,他从来没有对自己凶过。而且每次回家,总会记得给自己带很多好吃好玩的,还有各种漂亮衣服。因此,无论如何,这些年来,她始终都把自己当做莫家真正的一员。
所以,三年前,自己刚刚哈弗大学毕业回家的时候,二哥向爹爹提议,要自己掩盖身份,以一个普通海归的身份去打入莫家的死对头——宗主上官家内部。自己丝毫不顾莫爷爷的反对,主动领缨,只因为,自己想为莫家做点事。当时爹爹的目光一如既往的冰冷、阴郁,但自己却分明看到了他眼眶内隐现的半丝湿润。听说自己当时走后,二哥莫问被爹爹狠狠地扇了两耳光。
索性,自己终于不负所托,经过三年的努力,终于成功的得到上官家人的信任,现在,自己已经是依依小姐的贴身助理了。
上官家父女的一举一动可以说全都掌握在自己手中,可是为什么,自己却并没有成功后的喜悦呢?
莫丽的心思一阵飘忽,眼前仿佛又闪过以前和上官依依在一起的一幕幕,那每一个场景中,都有上官依依甜甜的叫自己姐姐的场景,是那么的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