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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失忆症

当蒂娜医生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时间一下子就停滞了。

男子保持着呆立的姿势,而蒂娜已经快要走到了她的近前,而我此刻则被男子身上的血迹和小胖的突然晕倒吓到了,四肢僵硬,瞳孔发散,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是拔出腰间的单手剑,还是继续就这么旁观下去。

他是一个消瘦的男人,黑头发,看上去有些羸弱,略带病态,似乎是近期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他身上的牛仔裤又破又脏,被划了几道口子,单薄的外衣上沾着点点血迹,腹部的左下还有一块焦黑的伤口,一双牛皮短靴也烂的不成样子,松松垮垮的搭在脚上,看起来就像匆忙之间从别人那里偷来的似的。他的这副模样是绝对没办法被人认为是正常人的,哪怕在艾莲岛的居民眼里,这副打扮也算是寒酸到了极点。

“蒂娜医生怎么敢直接走到一位这副模样的陌生男子身边,她就不怕这人是杀人犯,突然暴起伤人吗?”我觉得自己此时头发根都立了起来。

男子却缓了缓神,没有直接回答蒂娜医生的问题,反而提问道:“你是指我身上的鲜血还是说我脑后的伤疤?”

蒂娜医生走上前去,毫不迟疑的推着男子进了神庙的大殿中,用带着命令的口吻说道:“两种我当然都需要知道。我们先进去,我需要首先帮你检查一下伤口。”

男人也许觉得能碰到位医生真是值得庆幸,眼下的境况并没有容许他挑三拣四的余地。没有反抗,在蒂娜医生的搀扶下,他一瘸一拐的走回了大殿,伤口处又一次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让他把牙齿咬的咯咯直响,每走一步都会让疼痛感加重一分。

我急忙拍醒了倒在地上的小胖,告诉他这里没有鬼怪后,便丢下了还在地上有些恍惚的他,跟上蒂娜的步伐走进了大殿中。

真是位脾气古怪的医生!除了腹部的伤口外,那位陌生男子脑后明显有着被针缝过的痕迹,如果不是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看到,这种在外面随处跑的男人肯定不会是什么正常人吧。我可不敢真的放任这位年轻的女医生与这种人独处一室,如果以此蒂娜医生人身受到什么伤害,想必我绝对会毫不留情的被珍妮用唾沫星子活活淹死吧。

我一边想着,一边上上下下打量着眼前的男人,目光闪烁不定。

和我小时候印象中的黑社会成员差不多,他的脑袋上顶着一层刚刚冒出来不旧的头茬,左边耳朵上还带着一颗某种金属材质的银色耳钉,脖颈上纹着某种纹身,从锁骨以下开始的纹身被外衣覆盖了大半部分,让人看不出来具体是哪种图案。

他的脸型方方正正的,青虚虚的络腮胡茬从耳旁长到下巴,鼻梁骨上还有些血痂,似乎是不小心被什么东西撞到过,倒是眼神没有那么凶恶,透着有些意外的冷静。他的身材有些矮小,看样子不太像是打手之类的角色,让我形容的话反倒是最像电视节目中那些黑帮里“老鼠”的角色,专门负责干一些最见不得人的勾当。

在我用不善的眼神打量他的时候,他也在目不转睛的盯着我。良久之后,似乎意识到这样下去并没有什么好结果后,他开口对蒂娜医生说道:“我不喜欢他看我的眼神。”他用手指着我的位置。“他给我的感觉很像那些人。”

蒂娜说道:“如果你想让我帮助你,治疗你身上的伤,你就必须相信他,如同相信我那样。”她从外衣领口掏出一个深褐色的小布包,露出里面一根根银色的细针。“说吧,那些人是谁。”

男人此时按照蒂娜医生的嘱托平躺在了临时用一些破衣服搭成床铺上,依旧神色平静的看着蒂娜医生撩起他的外衣,把一根根银针扎在自己身上。

反倒是我看着蒂娜医生的动作,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往身上扎针也是治病?

男人的声音有些发颤,从他紧缩的眉头处看,他此刻一定觉得很疼,却忍住了没有喊出疼来。

“放松,别紧张。针都是扎在穴位上,我先给你腹部的伤口止血,这里再不处理可就要开始发炎了,但时候肯定会更糟糕。这看起来像是导力枪射击后的枪伤,究竟是什么人在攻击你,现在你可以继续回答刚才的问题了。”蒂娜用手指捻着银针,使之达到与人体温差不多的温度后,才一根根的扎在男人的身上,没多久就把他的肚子扎成了一只张起保护伞的刺猬。

该不会是蒂娜医生想直接杀了这个杀人犯吧,她该不会如此心狠手辣。我不禁胡乱想着,反而害怕了起来。

不过那些银针刺入了男人的肚子皮肤之中这么久,却没有滴出半滴血来,让我觉得啧啧称奇,看来我之前的想法有些以小人度君子的感觉了。

天空中的晚霞变得刺眼了起来,哪怕是飘落的雪花也没能阻挡它透过大殿的天窗直射进来。在昏暗的大殿之中,银色的针林在霞光的照耀下反射出一片亮光,看得我和刚进门的小胖一愣一愣的。

小胖小心翼翼的,手脚并用爬进了大殿。我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这样,也许刚才男人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让他想起了什么恐怖的画面,知道现在他才来到我的身边,依靠着我的后背仍在不住地颤抖着。

“我是那些人被人追杀的,是他们先用导力枪射击我的,但我根本就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追杀我。甚至那些人是谁我也都根本知道,直到他们在新哈顿岛的地铁中冲我开枪,我才意识到这群人觉得是想杀我灭口,才一直远远逃开,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天了。”男人的语气非常激动,也不知道是被针扎疼的还是被那些追杀者气的。

蒂娜医生大概在扎了三十多根银针之后停了下来,神色如常的继续说道:“既然如果你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那么你就说说你还记得的事情吧。你好没有告诉我们你的名字呢。我救你只是出于我身为一名医生,不可能干出见死不救的事情中来,而不代表着我们对你就没有任何怀疑了。如果你有任何隐瞒甚至是撒谎,我们最后还是不会把你交给新哈顿市的警察局的。”

艾莲岛是平民们的居住区,并没有设立警察局分布,才造成了这里鱼龙混杂,黑帮团伙日益增多的结果。因此发现了犯人后,艾莲岛的居民们也知道去向新哈顿市的警察们寻求帮助。

男人沉默了片刻,才开口说道:“我的名字叫做莱尼,或者叫做隆椿,我不知道哪一个才是我真正的名字。我想这也许跟我脑后的伤口有关,从我清醒的那一刻起,我的头就一直很疼,很多之前的记忆也模糊了起来。总会有些莫名的片段忽然从脑中冒出,又忽的一下子消失,我一度认为我的脑子是被烧坏了。”

蒂娜医生点了点头,用手摸了摸男人的脉搏,又查看了一阵他的伤口,才继续说道:“不错,你没有说谎,你的记忆模糊应该确实和头部的伤口有关。但你还是隐瞒了一些内容”随后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你知道你接受开颅手术的原因吗?”

听到这里男人也显然吓了一跳,竟是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悲伤,痛苦了起来。他身上插着的银针随着他胸口的起伏颤抖了起来,抖动的如同海面上跳跃而出的一条条飞鱼。

“天啊,我竟然接受了开颅手术,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这样折磨我。医生你实话实说,我到底还有没有救,我是不是活不了几天了。”莱尼的神情激动,已经绝望到了极点。我想只要这时候蒂娜点点头,他眼中那最后一点点对生命的可望也会随之熄灭。

蒂娜赶紧按住了他的身子,耐心的说道:“别紧张,你必须告诉我全部实情,我们才有机会帮助你。失忆没有关系,这也属于术后的正常反应,你不用担心,目前你的性命并无大碍,只是需要吃点东西,补充补充能量,好好养伤就行了。”

莱尼的激动的想要坐起来,连带着银针不断地抖动,似乎肚子都要被分成两半,疼的他眼睛里泪水练练。在蒂娜的劝说下他慢慢平静了下来,缓缓地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手术台上,头痛欲裂,以前的记忆似乎都化成了一片片碎片,模糊不清。手术台周围的血迹把我吓坏了……”

莱尼觉得自己当时的脑子里好像被加入了另外一个灵魂似的,那个人的名字就叫做隆椿,他当时手足无措,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他隐约记得自己有一些潜踪逃跑的技能,随便偷了件衣服,几经波折躲过了一些警卫后,还是成功从那间手术里逃了出来。

“看着手术台上的刀具,钳子,我觉得他们想把我分尸。”莱尼再也无法保持原先的平静,悲痛的哭了起来。

莱尼的精神紧张,看来不再适合继续追问下去了。我按照蒂娜医生的要求,拿出了随身携带的一块面饼和一些热水,递到了莱尼的面前。在蒂娜医生的再三安抚下,他终于还是忍不住饥饿的折磨,狼吞虎咽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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