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啦啪啦啪啦…
轰隆隆轰隆隆…
天老爷翻脸比翻书快,不久前还是月星照耀,熠熠生辉的,如今却风起云涌,滂沱大雨倾盘而下了。
狂风骤雨中,一道道电闪划过天际,紧随而来的是排山倒海的骇人声响。
电闪之后,是简短又沉蛰的黑暗。黑暗中,只有噼里啪啦的雨打大地声。
噼里啪啦一阵,又是突兀雷鸣。周而复此。
无端风起,无故云涌。
无缘雷鸣,无由雨下。
敦煌学院之中,除七圣崖等表面建筑外,还有许多圣级高手开辟的深层空间。
这些深层内空间隐藏在学院中,或在人来人往处,或在人烟罕至处,不为世人所知。
某处内空间中,一个身穿学院月白院士袍的中年院士抬眼望天,双眼透过层层叠叠的空间看到了外界的狂风暴雨。
“如此异象,学院中必有了不得的事情发生。”中年院士低声自语间,双目射出神光。这神光很是神异,在发出的一瞬光彩夺目摄人心神,但出现后几个呼吸间,便消失不见。
这并非真正消失,只是一种伪装,让人看不见摸不着。
在学院无数师生感应不到中,那神光已经悄然在学院来回了数圈,将学院之人都“看”了几番。
连那跪倒在地画完魔法阵的李信也不例外。
只是不知为何,神光在李信身上巡视数次,却发现不了点滴异象,对那肉眼可见的血魔法阵视而不见。
“真是奇哉怪也,竟一无所获。”这山崩地裂于眼前也不变色的院士,罕见地,皱眉了。
“来人。”
中年院士轻轻一喝。
声音落下不久,一名管家打扮的老者颤巍巍着身躯,来到中年院士身侧,恭声作揖:“老爷。”
“我们家那小家伙最近不是生了一头小崽子么?将它扔到学院附近的魔兽山脉中。”
老管家一惊,道:“可是,那小崽子才出生几天,还没有自保能力。”
中年院士挑眉,不说话,一股如渊如狱的气息弥漫开来。
这气息不是斗气或魔能,而是煞气。煞气深重,近乎实质,真不知这中年院士昔年杀了多少人才会有此煞气。
煞气如山压下,老管家颤巍巍的身躯震抖如筛糠,伸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战战兢兢道:“是老奴多嘴,实在该死!老奴这就去将那小崽子扔到魔兽山脉!”
中年院士身上的无边煞气这才散去,不轻不重地道:“下去吧。”
老管家不敢怠慢,应声而去。待去得老远,紧憋着那口气这才舒了出来。那提心吊胆的感觉,也才散去。
看向老爷所在的地方,这老管家喃喃道:“一头幼龙也说扔就扔,这就是天元大陆顶端的男人啊……”
老管家心里门清,他清楚知道,中年院士口中的小家伙和小崽子,可不是什么寻常人物,而是两头龙!
巨龙千年产一子,产子的巨龙,可不是什么小家伙,而是千年老魔兽。
一千年啊,这漫长的时间,天知道能淘汰多少天才俊杰,天知道多少英雄人物撒手西归。
也只有老爷这般手段通天的人物,才能管巨龙叫小家伙吧。
天元学院,比之敦煌学院还要古老的学院。传闻是那发现元气的存在,天元道人所创立。
天元学院中,一图书馆中,一名负责整理图书的老头子正拿着一本古朴的魔法书,以布巾擦拭。
突然,他双耳微微一动,似乎出现了幻听。
老头放下了正在整理的书籍,扯开上身的衣服,露出胸膛。
“似乎出现了一些好玩的事情啊。”老头伸出他那枯树皮一般的右手,在心脏的位置飞快画了一个魔法阵。
“就让我好好感应一番,天元为何而反常吧。”老头右手掐诀结印,吐出一股魔能,魔能汩汩注入心脏位置上的魔法阵中。
魔法阵启动,老头心脏处的皮肤竟尔裂开,露出一个大洞。
其心脏的位置,没有心肌血管,而是一个心脏形状的空洞,宛如虚空。虚空中,悬着一个小火球。
这小火球飘在心脏的位置,散发出光和热,代替了心脏泵出血液的功能。
若有人能看透这老头的身体,一定吓破了胆,直呼怪物。因为那人会发现,老头身体上纵横交错大大小小许多血管中,流淌着的,不是血液,而是一团团光和热。
“天元的火系元气呐,告诉我你们的见闻……”
随着这老头念动咒语,他心中那团火焰渐渐神异,与天地的火系元气建立了联系。
有那么一刻,心火即天火。
念动咒语,感应到敦煌学院突来风起云涌,那代替心脏的火球,突然甩出猎猎火星,摇摆不定,似乎正遭到风雨拍打。
老头隐约间,看到了敦煌学院中的情景。
“原来是这样,是那位神异存在自七圣崖脱困了。”老头笑了笑,明白了前因后果,收起了魔法阵,顿时,其心脏位置的皮肉再生,遮住了空洞。
重新将上衣穿好,这图书馆老头自言自语道:“法孝正那家伙,如今必定是大发雷霆吧。呵呵,这家伙实力尚未超越当年的七圣,感应不了那位的存在。只能眼巴巴看着异象发生干着急。”
法孝正,正是的敦煌学院那中年的院士。
“真想看看那老家伙迁怒于下属的表现啊……”老头喃喃自语,很是渴望亲眼一见中年院士皱眉吃瘪的样子。
强大如这老头,这世上再也没有太多的事情可以让他们的心情波动。而看到看对手无可奈何的表情,则恰好是其中之一。
……
除了敦煌学院院士法孝正,天元学院那图书馆的老头,还有好几位存在也感应到了天地的异常。
这一夜,天元大陆的顶级强者们各显神通,以独门斗技、魔法阵来探测着敦煌学院中的不寻常。
也是这一夜起,他们将自己的目光聚焦到了敦煌学院中。大人物的目光聚焦,当然不可能只是看着。
随大人物们的关注一同来的,是其麾下人员组织的一系列的试探与事件。这些试探的动作,必将让敦煌学院从此不平静。
这一切,引发异象的李信尚不得而知。
莫名其妙的冷雨落下,更兼疾风电闪,让七圣崖中的守卫们起了警惕。
为了保护七圣崖中的学员们,守卫者的首领毫不犹豫启动了紧急预案,将人群疏散,勒令李信等人下山。
李信隐隐约约猜到这莫名的风雨与那圣崖上的精神烙印脱困有关,行事越发谨慎。趁着众人一窝蜂下山的混乱,他将那鲜血淋漓的魔法阵毁去,随大流离开了七圣崖。
在他离开前,他的脑海中多了一道莫名其妙的记忆,正是太初真解。
李信高兴得不敢相信。他恨不得原地欢蹦乱跳来表达自己的喜悦,又怕引起旁人怀疑,暴露了此事。只能强行板着脸,憋住气,一路回到自己的住处。
回到住处,关了屋门,前后左右检查了好几遍,确定了四周无人,这才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哈”
一连笑了好几声,才停住笑容。
“这一夜,即便彻夜不睡,也要修炼太初真解!”
李信狠狠挥拳,下了个决定。他是那种性格坚忍之人,得了太初真解,便迫不及待想要修炼,恨不得日夜修炼。
自从得知这是个以武为尊的世界,他心中便迫切渴望着修炼,渴望着变强。
“我劝你还是不要做这样的决定。”一道声音突兀响起,“你被我多番查看记忆,精神力早已大幅度下降,又以魔法阵救我脱困,损耗精血,正是精气神都处于低谷的时候。若是你此时强行修炼太初真解,必死无疑!”
“前辈,你在何处?”李信一惊,四处张望。
“我便寄居在你怀里那项链之中。”青年道人声音传来。
李信连忙查找自己的怀中之物,找出一条项链,正是那刺客学长身上取出之物。
那是一条银色的锁骨链,链上串着一片银白花瓣状的吊饰,很是好看。只是却是适合女子佩戴。
那花瓣形状的吊饰,如今正闪闪发光,光芒中,走出一名青年道人的虚影。
“少年,从此以后,我就赖上你了。”青年道人如此说道。
李信想起这青年道人的偷窥狂毛病,心中恶寒,心想:这还了得?以后还有隐私么?
正要拒绝,却想起眼前人造就了许许多多的英杰,是一名难得的老师。
心中盘桓片刻,一咬牙,李信将什么隐私都抛开,挤出笑容对青年道人说:“信对前辈仰慕已久,巴不得日夜侍奉在老师身边,时刻请教。今蒙不弃,得此机会,可谓万幸。以后还请老师多多指点。”
青年莞尔一笑。
“不知以后该怎么称呼老师?”李信将项链戴上,恭敬问道。
“休要叫老师,想要叫我老师,还得看你日后的表现。如今便唤我玉清老祖吧。”
“是,老祖。”李信躬身。
玉清老祖笑的更欢,看着李信如同看着一只春日里扑翼而飞的蝴蝶。
这只蝴蝶还不知道,他的轻轻扑翼,引起了天元大陆彼端的许多异动,让敦煌学院变成了山雨欲来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