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眼皆是姹紫嫣红,静国寺后山是不同于前庭香火鼎盛的繁花盛景,月季花更是占尽了风头,放眼望去,红月季、白月季、粉红月季、双色月季······更难得的是有几株蓝紫色月季和绿白色月季正开得喜人。
果然是国寺,宫里的贵族前来上香也不忘赏景,倒是便宜了我这俗人。
莫倾安如是想着。
莫倾安漫无目的地闲逛着,状似沉迷于花色,可若是有心便能发现她眼底并无花儿的影子。
“‘只道花开无百日,此花无日不春风。一尖已剥胭脂红,四破犹包翡翠茸。别有香超桃李外,更有梅斗雪霜中。折来喜作新年看,忘却今晨是季冬。’这月季花开得如此好,只可惜遇见的是一不解风情之人,眼中并无它,白白辜负了这盛景。可惜呀~可惜”(选自《月季花》杨万里)
听见人声,莫倾安终于从思绪中回过神来,见来人一身世家公子打扮,明明五月的天气,这人却拿着一把折扇,明明面色苍白,这人却一身白衣胜雪更添病弱。看来应该是哪家的宝贝羸弱公子不错了。
莫倾安对于这种自认风流无双,整日只知寻花问柳,饮酒作诗为乐的纨绔子弟实在无感,自然不会搭理。
正要抬脚离开,面前一把折扇却挡住了去路,莫倾安往左躲开,折扇也跟着往左,莫倾安往右,折扇也往右,终于,莫倾安忍无可忍
“尊驾这是何意?既然尊驾指责我辜负了这满园月季,我离开便是,不扰了你赏花,还请尊驾能让一让。”
“姑娘这是何意?在下只是偶有感叹,不想扰了姑娘赏花的兴致,在下拦下姑娘,也只是想向姑娘赔礼道歉,还望姑娘莫要放在心上。”来人开口所言并无不妥,倒也文质彬彬,谈吐不凡。
莫倾安本以为这人是个纨绔子弟,如今看来还是个书呆子。倾安本就没有真的生气,不过是心中有事无处发泄罢了,察觉到方才自己有些失礼,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尊驾所言不错,的确是我不解风情,并无不妥,我也并无别的意思,尊驾无需赔礼。”说完微微福身,表示了自己的诚意。
“姑娘一口一个尊驾的,在下可当不得,姑娘若不介意,便叫在下一声水行吧,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实在不好拂了他的好意,莫倾安勉强道
“莫倾安”
水行若有所思。
“莫清安?可是清新清气一世安宁的清安?”
一世安宁?回想自己前十年,可曾有过安宁?莫倾安不由眼中浮上一抹怨毒。
“是倾尽一切,只求安心的倾安。公子博学,倒是让倾安多了个名字。”
水行颇有些促狭,脸颊微红。
“莫姑娘好名字,何以给这名字这般释义?这恐怕有违高堂之初衷。”
莫倾安闻言,莞尔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自己的名字?当初父亲为自己取名,不知是何心境,只是现在只怕他自己也违了初衷吧!
见她只笑不语,水行不由想起她方才的眼神,似乎对世事无感,却又掩藏着无限的怨,不知她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小小年纪却满目沧桑。
“我虽不知姑娘究竟经历了什么,但水行奉劝姑娘一句,放下自在,我想,姑娘的名字当是倾尽天下只为护你一世安宁之意,莫姑娘执意于往事,倒真真是白白辜负了当下。”
听其所言,莫倾安不免微有几分恼怒,他什么也不知道,凭什么要来让我放下自在?
想到这里,莫倾安又觉十分可笑。
“公子这话在理,只是有些事不是你不愿放下,而是有人不让你放下,若是如此,也该放下么?”
见自己所言似乎已让对方恼怒,水行不免也觉自己十分唐突。
“是水行失礼了,还望莫姑娘不要介意才是。”
前世莫倾安虽然嫁过人,也谈过所谓的恋爱,但是这样与男子独处还是让她极不自在,何况莫倾安心中也着实恼了他。
“水行公子好兴致,倾安出来已久,该回去了,便不打扰水行公子了,告辞!”说完便快步离去,留下白衣公子独自伫立花丛。
“少爷,人都走了,您还看呢?”花丛拐角处出来一小厮打扮之人,如此打趣着白衣公子,不想当即被折扇敲了脑袋。
“就你贫,还不快去打听一下这是哪家的小姐?”说完又是一折扇敲过去,那小厮也是灵活避开,一溜烟儿跑得没影儿了。
莫倾安,真是个有趣的女子,明明十二三岁的模样,那眼中的愁怨却比府里最不得父亲宠爱的姨娘还多,总觉她心中藏着许多事,像一个历经沧桑的老人,眼中没有一点儿活力,这般年纪,别的小姐谁不是被父母捧在掌心呵护着,她到底了经历什么?越想便越是好奇,索性不想了,继续赏花······
再说这头莫倾安回了前庭便往莫夫人的厢房去用膳,也许是前世太对不起母亲,这一世莫倾安说什么都要护母亲周全。
“安儿来啦?来,快坐,不是早就着人来说会过来吗,怎么现在才来?害得为娘一阵担心。”才进门莫夫人便拉着莫倾安上下打量,生怕有什么不妥。
“娘,都是安儿不好,害您担心了,您看,安儿这不是好好的嘛?”
作势摸了摸肚子
“娘,安儿好饿,用膳吧?”
莫夫人宠溺一笑。
“好,晚膳早就备下了,就等你了,吃饭吧!”
莫倾安将担心和不安全掩饰了过去,一顿饭倒也吃得和和乐乐,用完膳,倾安辞了莫夫人,独自回了自己的厢房。
清心清月二人早已将厢房收拾妥当
“小姐回来啦?热水已经备下了,小姐洗洗早些睡吧,今日也劳累了”清心迎上来为倾安按摩四肢,如是说着。
“也好,你们也早些休息,别按了。”莫倾安阻止了清心,她们今日又何尝不累呢?
在清月的帮助下洗漱完毕,躺在床上思索着马车一事,实在没有头绪,双眼挣得老大望着床顶,没有一丝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