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突然有点乐了,我来个去的,这竟然也是个视死如归的家伙,而且看起来不像个大恶人,不知道是犯了什么事儿,不会也和自己一样,是家里得罪了皇上吧,刚好黄泉路上也可以一起吹吹牛,骂骂皇帝老儿。
被这么一搞,宝玉的心情突然变得轻松了,天上飘下的雪花仿佛也美丽起来,不过,这雪下得确实够大,那牢头忍不住就也走进了监斩厅里躲避。
两个衙役中,个高的那个看那牢头进去,就笑着问道:“范老哥,您消息灵通,今天是咋回事儿,大雪天的,怎么突然就要行刑,我们哥俩早饭都没吃,就被拉过来了…”
那牢头却一脸神秘之之色,边煞有介事地摆整齐桌子上的东西,边答道:“谁知道,上面临时安排的,你俩小子,可别没事儿瞎打听,免得惹祸上身…”
那两个衙役连忙点点头,个高那个还有点讨好地笑道:“那是,我们哪像范哥,是大人身边的红人,以后还望多多提携一下兄弟们…”
那牢头却干笑一声,打着哈哈说道:“好好干,大人不会亏待你们的…我还有点事儿,先走了,两位兄弟就辛苦辛苦…”
那牢头说完,出了监斩厅,依旧背着手,提着那串钥匙一晃晃地向回走去,等他走远了,个高的衙役撇撇嘴:“神气什么,不过是个小小牢头而已…”
旁边个头稍矮的衙役,连忙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五哥,可别胡说,让老范听见了可不好,据说他是大人的旧识,早在当官之前就认识了,关系十分亲密,我看被重用是迟早的事儿…”
这二位在厅子里闲聊胡扯,外面的三个人可就惨了,身上很快就被下了一层雪,都快变成雪人了,冻得四肢麻木,心都要凉了。
宝玉旁边那大汉,突然暴喝道:“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儿,要砍头就砍头,拉出来了又不砍,都把人冻死了…”
个高那个衙役正和同伴八卦到起劲儿处,听到大汉的喊话,转头不耐烦地喝道:“大个子,你着急个啥劲,时辰还没到,听没听说过,开斩都要在午时,等一会儿能死啊…”
那大汉一听这话,一下子就怒了:“午时才开斩,你们把爷爷这么早拉出来干嘛,这冰天雪地的,也不给口饭吃…”
高个衙役也怒了:“哎,我说你这个大个子,急着去投胎是不是,信不信我现在就给你来一刀,送你一程…”
那大汉将脖子一伸,怒骂道:“来,快来,给爷爷个痛快,不敢你就是我孙子…”
那高个衙役被一个死囚骂,彻底就暴怒了,伸手就要拔刀,却被矮个衙役给拦住了:“五哥,何必跟一个死囚犯一般见识,你现在杀了他,可是要坐牢的…”
宝玉心里也是一万个不乐意,旁边的大汉正好说出了他的心里话,不过他也知道,和这些人多费口舌,纯粹就没有意义,再说,好几顿都没有吃饭了,感觉还是省省力气的好,反正一会儿“咔嚓”一下,就都过去了。
正在这时,一群人从刑场的一角缓缓走了过来,为首的是一个身穿三品官服的中年人,旁边走着一个管家模样的老头,正给他撑着一把大伞,二人边走还边说着什么。
后面跟着四个人,前面是三个衙皂,其中一个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走在最后的一个,手里抱着一柄鬼头大刀,应该是刽子手了。
宝玉心想,砍头的终于来了吗,还提着个食盒,就说嘛,这么大的监狱,哪会差死人一顿饭。
看到了食盒,宝玉身旁的大汉一下高兴起来,还转头对最边上那个死囚说道:“三哥,有吃的,看上去还不少…”
那个囚犯身材十分瘦小,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吓的,浑身正在瑟瑟发抖,嘴唇打着颤说道:“四儿,你整天就知道吃,这时候了,还有胃口吗?”
那大汉却嘿嘿一笑:“怎么没胃口,你要不吃,你那一份就给我,咋样…”
那大汉说完,还转头看向宝玉,眼中满是期待之色,好像是在说,要不你那一份,我也一并笑纳了。
宝玉突然想乐,这真是个超级大活宝啊,就故意说道:“你要分给我一半吗,我没意见,反正我都快饿晕了…”
没想到,那大汉却哈哈一笑,说道:“好,兄弟,就这样说定了,分你一半,就让三哥饿死,也省得被砍头了,怪疼的…”
那个被称作三哥的囚犯,看看他的兄弟,无奈地摇摇头,宝玉也一时有点无语,和这样的活宝在一块儿,真是砍头也不寂寞。
说话间,那群人已经走到近前,宝玉突然听到那个管家模样的人说道:“大人放心,这个事情一了,我家将军答应您的事情定会兑现…”
那个官员把手一抬,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那个管家脸上露出了讪讪之色:“大人,没事的,反正他们都快死了,听了又能怎样…”
那个官员咳嗽了一声,不在理那个管家,自顾走进了厅子里,坐到了监斩桌后面,四个衙役立刻一字排开,手握刀柄站在了官员身后。
那个提着食盒的衙役,好像是个统领,将食盒放在桌子上,站到了桌子的一边,也握刀戒备。
那个管家模样的人没敢再多说话,挪动脚步,恭敬地站到了桌子的另外一边。
倒是那个刽子手,根本就没有进去,站在雪地中,捧着鬼头大刀,抬头望天,看上去就像个杀神下凡。
那官员拿起了惊堂木,在桌子上用力一拍,说道:“下跪案犯,依次报上名来…”
那个身材瘦小的囚犯,浑身抖得像筛糠似的,头都没敢抬地回道:“董三…”
那官员又问道:“所犯何罪?”
董三牙齿打着颤说道:“进入皇宫盗窃…”
那官员对着一叠纸看了一会儿,拿起笔在上面勾画了一下,就放到了一边,然后又看着下一张纸,继续问道:“下一个,报上名来?”
那个魁梧的大汉翻了个白眼,瓮声瓮气地说道:“邱森…”
“所犯何罪?”
“董三进入皇宫偷盗,我做外应…”
那官员又是在纸上一勾,放到了一边,然后开始看下一张纸,似乎是在埋头仔细辨认,几秒钟后,才声音有点颤抖地问道:“下一个…”
宝玉憋着一股气,就是不吭声,心想,横竖都是死,有能耐你们立刻就砍了我,也免得我在这儿挨饿受冻。
那官员抬头瞄了宝玉一眼,又问了一遍:“下一个案犯,报上名来…”
宝玉也翻眼看向那官员,这一看,可不得了,怪不得声音有点熟悉,刚才没注意到,他竟然是个熟人。
那官员眼中露出躲闪之色,显然是早知道宝玉会在此行刑,重新低下头,看着那张纸念道:“贾宝玉,谋反大罪…”
然后,拿起笔就要去勾画,宝玉却没有了刚才的淡定,一下子就怒了,忽地站起身来骂道:“贾雨村,你这个忘恩负义,趋炎附势的狗东西,本公子什么时候谋反了?”
没错,这个官员正是那个“乱判葫芦案”的葫芦僧贾雨村,本来是顺天府尹,如今却不知通过什么办法,官升一级,成为了刑部右侍郎。
贾雨村听到宝玉一开口就骂他,似乎是有点没想到,愣怔了好半天,才把惊堂木一拍说道:“贾宝玉,本官只是奉旨前来监斩…你家的案子又不是我主审的,你发什么火…”
宝玉冷哼一声:“当初口口声声答应我爹,会力保我们没事儿,敢情你就是这种保法…”
贾雨村被说到了痛处,脸上闪过一丝异色,不过还是硬着头皮说道:“你们贾家犯得可是谋反大罪,我又有什么办法?”
宝玉冷笑一声,揶揄道:“我们贾家?现在开始划清界限了不是,当初是谁,死气白咧地非来攀亲沾故,有能耐你就改个姓,别再姓贾了…”
两世为人,宝玉是个戏里戏外都很熟悉“红楼剧情”的人,知道这“贾雨村”究竟是个什么货色,一贯对他都没有什么好感。
再说,作为贾氏体系的官员,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贾雨村不但没有受到牵连,貌似还升了官,这很值得让人怀疑啊。
贾雨村一听宝玉的话,突然恼羞成怒,忽地一下就站起身来:“贾宝玉,你疯了吗,我念你是故人之子,还特意准备了上好的酒菜为你送行,你却对本官如此无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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