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政治上的勾心斗角,并不在韩羽这一行人的考虑范围之内。
而此时所有的学员已经全部安全撤出比试场地,各自返回住宿的地方,与此同时,他们也都了解到,接下来的两场规则已经发生改变,并且,封号成就就如同人生中可遇不可求的一次镀金,比试中前30名的学员自然已经磨刀霍霍,而排名比较靠后的参赛学员,自然是已经结束此次比赛赛程,而官方为之准备了观赛的门票,让这部分人可以继续观看比赛。
兔此时正怯怯地夹着盘中的青菜,放到了锦鲤的碗中,又夹起一片,准备放到韩羽的碗里。
“我自己来!”韩羽连忙说道。
兔递给韩羽一个眼神,示意他看看锦鲤和秋月的异常。
韩羽无奈地一笑。
此时锦鲤和兔完完全全地目光呆滞,只是愣愣地吃着碗中的米饭,若不是兔在一直给她两人夹着盘中的菜,两人便将米饭就着空气咽下肚去。
而这一切的缘由,便是兔在吃午饭之中,将比赛规则变更的具体情况告诉了秋月和锦鲤,两人变得如此呆滞,是在听到“封号”的时候,一个月之前忘记参加比赛的事情,便历历在目。
那时候,秋月和锦鲤,以及法刃韩羽,都高高兴兴地将参加比赛的事情抛在脑后,而此时两人心中流的泪水,可能就是当时脑子里进的水吧。
不过此时再怎么后悔,也无济于事,想到这里,秋月胡乱地从碗中扒了两口饭,便站起身来,回到卧室中。
在结束第二场比赛的时候,韩羽的名字自然不会出现在参赛名单里,阿诺和樊西自然是给韩羽打足了掩护,才让韩羽的出场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否则场外人进入比赛场地,必然会打破比赛平衡,这些“正义感”爆棚的观众自然是不允许的。
所有的事情正在向好的方向发展,相比起秋月和锦鲤的后悔以及一些小嫉妒,韩羽此时只是希望兔在接下来的比赛中能够安全归来,观众眼中仅仅是比赛出现了些意外,而韩羽踏入其中的时候,便知道,这是一个局,局面上以及暗中,可能有多方在博弈,而参赛的学员,便是其中的棋子,其中必然凶险万分。
而樊西等校长们应该更加老道的眼光,自然是能够看出来,局面渐渐脱离了控制,却没有下令停止举行此次比赛,这也是韩羽疑惑的地方。
尽管如此,参加比赛的选手已经被压缩到了三十人,如果按人数计算的话,风险已经降低了五分之四,而最终的三十人,便真真正正承担着比赛的风险。
比赛还在继续,这顿饭吃完之后,韩羽便要去房东处将房子交接给房东,其次还要前往索罗学院,向接自己一行人来学校的大叔道别。
在临近傍晚的时候,便要搭乘飞机,前往皇都,下一场的比赛,一周之后,便举行在皇都,所有的参赛选手都要前往,皇室也丝毫没有吝啬,所有的参赛学员的机票,或者是火车票,在到达皇都之后,可以找到负责人去报销掉。
趁吃完中午饭的空闲时间,几个女孩儿便去整理整理东西,而韩羽出门本没有带些东西,便无需整理。
临走之时,韩羽接到了科里的电话,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这个神神秘秘的黑人小伙,黑人商人,只是和韩羽寒暄片刻,得知韩羽要走的消息,自然是和韩羽相互道了声别。
整理完东西,秋月擦了擦头上的汗珠,拿出电话,向电话那端交代后,不一会儿,一辆足够四人坐的跑车,便停在住所的大门处,等待着四人。
北荒整体来说还是不错的,没有想象中黄沙漫天的样子,甚至在索罗学院之中,绿化率也是达到了标准。
自己一行人到来的时候,甚至遇到了北荒几年难遇一次的雨。
韩羽望着还没有起飞的窗外,刚来的情景历历在目,他偏过头,只是这次,没有那个言语颇多的科里坐在身旁。
因为。
韩羽狠狠地拉下来窗边的帘子,不再去看窗外那拥挤着争先恐后涌进另一架破旧飞机的人群,拿起窗边物品栏中的可乐,拧开盖子,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
一架涂染着金黄色皇家标志的飞机轰然发动,率先从飞机场起飞,轰鸣声压过了飞机场中正在登机的人群声。
皇室的私人飞机里,三个女孩儿的打闹嬉笑声,以及男孩的饱嗝,回荡在空落落的飞机舱内。
整架飞机,除了为数不多的服务人员和驾驶员,便只有兔,韩羽,秋月和锦鲤四人。
这,必然是秋月安排的。
京城此时正淫淫细雨,打春来的第一场雨,带来着些许海边的湿热气息,下完这场雨,应该就是入夏时节了。
这场细雨绵延几天没有停过,浇得京城的众人,从老到小,从高到低,从贫到富,每个人眉头都略微皱着,这场春雨下的不是时候,每个人都是这样认为的。
林帝披着淡蓝色的袍,在这金顶红柱的宫殿之中,这抹淡蓝色异常瞩目,他坐在屋檐下,屋檐前是一个巨大的落地窗,窗外细雨霏霏,他手中捧着热茶,盯着这雨。
天下人都觉得他应该身披龙袍,在宫中豪华之地享乐。
他不是天下人,他是寡人,寡人自有他想。
但他也是天下人,因为他也紧皱着眉头。
这几天的飞机异常多起来,他自然知道,全城的人也都知道,一架一架如同踏雨而至,这个飞机航线,降落的飞机一架也不落地经过这个窗子。
这个时辰,来自北荒的那架,应该差不多快到了。
林帝忽然愣了神,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已经老了,只有老人,才会经常沉迷于回忆。
而此时,他正在回忆。
……
皇家私人飞机转了个弯,没有前往既定轨道,而是迎着皇宫而来。
皇宫之后的空地,飞机起落的跑道早已经清理干净,这场雨没有影响到这片跑道的丝毫,甚至皇宫中各种树木的落叶,都没有一片停留在跑道之上,所有的工作人员,都身披着塑料黄色警示雨衣,在跑道之上工作着。
皇城之中依旧灯火通明,这座城市,仿佛没有夜晚,黄昏之时,夕阳早已泛出赤红色的光芒,光芒之下,却是这座城夜晚的灯光。
丝丝光芒在这蒙蒙细雨中,变成各色各样的光斑,映照在通往皇宫的最大的一座桥上,桥上还有两个行人,打着雨伞,缓缓地走着。
韩羽看着走在前面的兔,兔却没有主要到韩羽的目光,她双眼盯着脚下,水洼中折射着城市迷乱的灯光,嫩白的双腿在一个个水洼之间跳来跳去,同样在韩羽面前晃来晃去,韩羽有些恍惚。
秋月以及锦鲤,在下飞机的时候,便被皇宫里的贵人唤去。
而兔和韩羽在感谢皇宫招待的晚饭后,锦鲤和秋月也没有回来,四目相望,略显尴尬,便向侍卫借了两把伞,两人便相约逛起了这皇城。
还没太深的夜晚,在灯光照耀下,散发着紫色的光芒,桥下的运河上,飘着一只被装饰得富丽堂皇的游轮,游轮上冒着的蒸汽青烟,在船上各式各样的灯光之下,呈现一种迷幻的色彩。
韩羽看着面前的女孩儿,女孩儿看着脚下的水洼,谁都没有说话,只有踏水的脚步声,以及桥面上驰过的汽车声。
“千涯,你怕过吗?”兔的目光依旧盯着脚下,雨伞边溅落的水花,一切都是那么恬静,若不是那略带笑意的特别声音。
“学长,你怕过吗?”兔又问了一次,只是这次,兔偏过头,发丝从她的额头滑落,不过她没有理会,认真地看着身后的韩羽,眸子里闪烁着纯粹的光芒。
韩羽认真地想了想,又认真地点点头,无论是兔的语句里包含着多少玩笑意,但他认为需要认真地回答。
“其实,一直在怕,从天依姐没回来做饭,到自己一个人跑到西都,都在怕呀。”韩羽点点头,认真地回答道。
“那,站在我身前的时候,怕吗?”兔手中的伞在她灵巧的手中,开始旋转起来,上面的花纹随着雨点化成弧线。
韩羽再次认真地点点头,道:“怕!怕我来晚了!真正站在你身后的时候,才放下心来。”
“是嘛……”兔仿佛满意般点点头,便再转过身去,继续认真着脚下的水洼,手中的伞依旧在转着。
京都繁华,自然容得下这两个渺小的人物。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明天恰巧周末的缘故,此时经由大桥出城的车辆甚多,繁盛之景自然不是北荒边陲地区所能比的。
抬头观望着城市之中散发出来的灯光,韩羽的思绪飘飞地更远了一些。
想必在西方隔海的国家之中经商的那两人,当年曾依偎着走在这片繁华之下;想必在不知何处的天依姐,当年曾负长刃,独步于这片繁华之下。
而此时,自己也踏步于这片繁华之中,他没有人相依偎,也没有负刃。
那双跳来跳去少女的腿,在晶莹的水洼之上,在霓虹灯景以及小伞之下,散发着莹白的光芒……
就这样,走到尽头便好,韩羽心中想着。
然而,路的尽头,便是那威严的皇宫。
皇宫之内,只有林帝的办公室开着米黄色的灯光。
所有的在皇室工作的臣子,早已到下班时间,每个人都已经哼着小曲,享受着周末的到来。
虽然整座皇宫看起来封建气息浓厚,但与普通的上班族却并没有什么区别,若不是前几代皇帝修建的这座占地巨大的皇宫,林帝甚至觉得建立一座写字楼,对国事的处理会更加方便。
就像预留的地下电路啊,光纤啊,还有地下排水管道啊,好吧,地下排水自然是绰绰有余,毕竟是百年之前英华帝国最优秀的园林设计师设计的皇宫。
只是,百年之前哪有什么网线和电力普及,地下根本就没有预留这些管道,这让林帝前些年真真正正头疼了一番。
当帝国之内的平民家里都能装的上空调和暖气的时候,皇宫里却依旧用人力扇风取凉,寒蝉如此,自然让林帝倍感不爽。
便让当时后勤总管拟一个方案,进行皇宫内的“充电工程”,后勤总管李达找来财务,算了又算,再次掘开皇宫铺着的大理石自然是破费人力财力,便最终决定架设电力网,这才有与皇宫格格不入的电线在屋檐之上。
林帝晃了晃有些昏沉的头,深深吸了一口窗外飘来的空气,心中暗暗想着,自己怎么会想起这些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