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等人在雅间里饮酒作乐,却不知楼梯口众随扈们醉酒闹事。
其实事情的起因很小,不知是哪位大老板的随扈酒量不适,醉酒后对着一位路过的窑姐调戏了几句,没曾想从对面的屋里出来了几位买欢客,想必这个码子是他们房间的,几句话便就吵了起来。这边儿含周青和吴志在内乃是六个大老板的随扈,仗着人多便就有人上前动起手来。周青本不愿多事,但看对方是蒙人且嚣张跋扈至极,遂就未拉架。本来只是吵吵着和互相推搡,却未曾想对面的一位蒙人突然抽出一把刀来,一下子就插进了这边儿一个人的心口。
出了人命可不是小事,吓得旁边看热闹的酒客以及来妓院里的鸡公与老鸨子都远远的躲了起来。
这边儿众多随扈被鲜血一下子惊的醒了酒,可对面的那伙人却哈哈大笑:“当朝律法规定,蒙人乃是第一等民族,杀害蒙人不仅要偿命且还连累全家,而蒙人杀死汉人只需赔付一匹马就以足可,我们楼下还有好几匹马,谁不服的就上来,大不了我们再多留下几匹马就是,官司打到金銮殿我也不怕你们!”
这道不平等的律法确实存在,因为天下都是人家蒙人的。这边儿众人不过都是随扈而已,吓得谁也不敢再出声。
这时,在众人的身后,有一个大家认为最不显眼的一个人,突然抽出袖口短刀暴起,冲着刚才那位杀人后还哈哈大笑的人就扑了过去。
吴志打小就失去父母,且是死在蒙人的减丁政策之中,他对蒙人的恨早已深入了骨子里。本就脾气暴躁,再加上喝了点儿酒,看着蒙人的嚣张,更是勾起了心中的怒火,扑过去后直接就下死手。
那位蒙人没想到有人会反抗,本还在洋洋得意的大笑,突见对面有人拔刀扑过来,本想着闪避一下,未料来人的伸手速度超出了他的想象,低头间就见一柄刀把正插在自己的胸口,然后感觉口中一甜就向后摔倒在地,至死,都没有看清吴志的面貌。
有人杀了蒙人,顿时传来阵阵惊呼,对面的蒙人本想扑上来为弟兄报仇,却畏惧吴志的伸手,再加上被迫不得不挺身而出的周青也亮出了刀子站在吴志身旁,这些蒙人同伙立刻退后,同时分出两人掉头出妓院去求援。
吴志杀死了蒙人,最不乐意的就属春满楼的老鸨子,“快来人啊,将这个杀人凶手给我围住别让他跑了,在我的店里出了蒙人的人命,要是跑了凶手我怎么向衙门交代啊!我这店还能不能开啊!快,上前给我抓住他!”
妓院里当然不缺粗胳膊粗腿的打手,这些人畏惧蒙人杀人时躲得远远的,这会儿却一股脑的全朝吴志围了过来。周青自然不会闲着,和吴志站在一起,但还是叮嘱道:“打跑他们即可,别再闹出人命,这些人都是汉人,不过是为了混碗饭吃!”
那些打手自然不是周青和吴志的对手,但周青和吴志不愿伤人,对面人又多,双方便纠缠在了一起。
与周青和吴志一块儿喝酒的那些随扈早就吓懵了神儿,愣在一旁不敢插手,有机灵者马上上楼去雅间找东家,正好与闻到楼下这么大动静出来想看个究竟的赵天、沈东贺、曹运天等人迎了个对面。
看着楼下周青和吴志在与人动手,脚底下还躺着两具死尸,赵天焦急万分的向报信者打听,瞬间便就弄明白了个大概,便就对着周青喊:“别恋战,先将吴志带出去再说,我自会去与你们汇合!”
周青闻令后不再手软,迅速扭开妓院打手们的纠缠,拽着吴志便往外跑。
吴志和周青跑后,老鸨子不愿意了,带着人便将三楼雅间里的这些诸位老板们给围住,“我不知那两个人是谁的手下,杀死了蒙人,这官司我们春满楼可担不起,我必要带他到衙门里去交案,没个交代之前谁也别想走。”老鸨子这话虽然是对大家说的,但目光却看向了赵天一个人,因为赵天他们三人是一起进来的,跑了两个抓住这个也算是对衙门有个交代!
那四个老板自然不会主动上前惹事上身,杀死蒙人的罪过可不轻,他们和赵天毕竟只有一面之缘。倒是沈东贺知晓赵天的真实身份,从旁不断的打圆场,甚至还往老鸨子手里塞银票,只想保下赵天。
那老鸨子再见钱眼开,人命官司在前也未敢接沈东贺的银票,只是让打手们守住楼梯口不让人下来。
赶巧该着赵天倒霉,恰逢有一队西城尉在附近巡街,知晓这边儿出了人命官司后迅速闯进春满楼来。整个京师维护治安的本来分东、西、南、北四个城尉,但太子党和杜党之争撕破脸皮后京城各个势力大洗牌,北城尉被太子党吸收并入东城尉,而南城尉因靠近兵部被杜相吸收统编成为西城尉。
楼下进来了官兵,沈东贺赶紧拽着赵天又从新退回了雅间,趁着楼下城尉与老鸨子交涉盘问之际,沈东贺说道:“赵大人你快跳楼跑吧,我知道你的身份不低,西城尉虽是杜相门下,坏也却坏在这里,只怪我安排错了场所,要是让青府和知道你马上就要成婚之际却逛妓院,郡主的面子还往哪搁?你跑出去后我自有妙计脱身!”
赵天想想也对,身份绝对不能暴漏,否则会影响联姻,要是在婚事上节外生枝对永平府大大的不利,于是对沈东贺一抱拳,“多谢!我这就跳窗而逃!”
春满楼的后窗乃是一条小巷,虽没青衣巷大,但幸好不是死巷也与城南街相连。感情三层楼的高度并不低,沈东贺拿着床单放下去帮着赵天逃跑。沈东贺刚刚关上窗户放好床单,西城尉的衙役就闯门而入。沈东贺大叫:“那贼凶伸手太快我拦截不住,刚刚跳窗而逃,快去追啊!”
有衙役推开窗户果见赵天的身影刚刚消失在夜幕之中,便就纷纷下楼去追。
沈东贺的本意是让赵天趁乱逃入城南街,这个时辰的夜市还很热闹,只要钻进了人群那就好办了!没成想该着赵天倒霉,到了城南街后掺杂在众人群刚向西跑出不到百步,恰逢那伙被吴志杀了一人的蒙人。他们守住了向西的道口,没办法赵天又只有灰溜溜的躲在人群里向回跑。而这时,西城尉已经下楼来刚出春满楼的门口。前后被堵,在这关键时刻,赵天见旁边一家胭脂铺的门口停着一辆马车,车上的篷子捂得严严实实且装饰极为豪华,一看就知是富家子弟。赵天想都没想直接绕到马车后面就钻了进去。
赵天躲进车后就闻到车里面有一股淡淡的香气,在夜色下隔着窗帘缝隙透过来的月光,居然是个女人的座驾。来不及赵天细细的打量,这会就听到车外有杂乱的脚步声和呼喊声:“你去那边,你们俩去那边,给我仔细的搜,他跑不了!”
赵天躲在车里大气都不敢出,尤其是听到有脚步声靠近的时候,更是一颗心蹦蹦直跳。幸好,有人挡驾道:“大胆,郡主座驾也是尔等敢随便搜索的吗?还不给我退下!”随着一声家奴的声音,似是又有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胭脂铺出来,一个甜美的声音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正是青岚郡主的声音,赵天在马车里一拍头额,倒霉,躲着躲着居然还撞个正着,没想到自投罗网躲进青岚的轿子里来了。
只听车篷外一位城尉的声音:“原来是青府郡主,下官有所得罪,恕罪恕罪!我等正在搜捕一位自春满楼里逃出来的嫖客,他们三人杀了一位蒙人,逃了两个,还有一个年轻的书生就混在城南街这段人群当中,我等正在搜捕!”
“嫖客?杀人犯?是嫖客没一个好东西,抓住后最好活剐了他!”这是青岚的声音。
“放心吧郡主,我已在这条街上布下了天罗地网,他跑不了!”
赵天在车里听着他们的谈话,心里暗道,坏了,自己成了嫖客,这如何面对青岚,而且听青岚的话的意思,似乎是她还恨透的逛妓院的嫖客,真是百口难辩。
城尉倒是走开了,赵天缓出一口气,但来不及放松,赵天马上又飞速转动着脑袋琢磨着该怎么向青岚解释,还没想好主意呢,就感觉眼前一亮,青岚已经掀开轿帘子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