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直在安喜,比远在滦州滦南等地星夜兼程过来的人距离较近,在午时前车架老早的就到了兴城。现今顾直和蓟州这边儿走的很近,兴城众人便也抛弃前嫌,将顾直让进里屋上茶上水的客气招待。
午时前后,赵天所点的人陆陆续续的赶进兴城。周青晓得时间紧迫,等不及人到齐,便就开始在县衙里摆下数个八仙大桌,都是兼程赶来,怎么也要吃了饭才有精神议事!
周长山和柏天海最远,两人结伴同行,俱是接到消息后稍作整顿在夜间便就开始启程,路经开平时夜里敲门进城,还是没能赶上孔正淳,在赵晋虎那里换了两匹快马后又马不停蹄的向北赶。在午时的节点,二人风尘仆仆的堪堪进了兴城的南门。在县衙门口,周长山将马缰绳交给哨岗,并急匆匆的催着柏天海:“快点啊,大人如此急速的召集我们,必是要有大动作!”
这二人进了大堂后,里面的饭局早就开始了。周青清点着人数,对赵天禀告:“人都到齐了,开始吧!”
赵天上前,道:“时间紧迫,大家边吃边商议,饭后远处的还得要急着赶回去!下月初三我就要进京去商议联姻事宜,想必大家都已有风晓!做出投靠杜相之举实属无奈,为了永平府,怎么我也要到京城走上一遭!”
周青用力的干咳并向赵天挤眼睛,意思是提醒赵天说话注意点儿分寸,顾直还在这里,传出去总归不好。顾直则故意耷拉着脑袋夹菜,装作像是没听见一样。
其实顾直被周青一请便来,赵天便早已未将他的政治风向往心里去,他若敢给自己穿小鞋对外风言风语,对他也没有好处。赵天接着说道:“现在距腊月初三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我有意趁此机会对永平府发起一次总攻,打算连下关内的所有城池,彻底将满虏赶出长城去!请大家来就是想议一议能否可行?若可行的话我们又当如何决策?”
一语击出千层浪,下面除了周青、赵晋龙等寥寥数人知晓外,尤其是远驻各地的指挥使将军们根本就无从知晓。
其实这个事早就已成定型,赵天故意的还这么一问就是想看看大家的态度,摸摸他们的底气!这些人中,周长山、松柏青、以及兴城吴志、姬云峰等人都是铁了心的追随赵天之人,孔正淳、章九、穆天华、柏天海以及冯新元等人都跟随赵天较晚,恰恰他们又都是兵力较多之人,当初兴城缺少人手,赵天又急于笼络人心而不得不起用他们,现今要打这么大的仗,怎么也要客气般的摸摸大家的心态,此番也可算是试探之举。
章九看了孔正淳一眼,因为就他俩兵力最多,又是打起义军里叛投过来,这二人的态度最为关键。孔正淳回看了老章一眼,点了点头,二人便同时站起,躬身施礼道:“愿听大人差遣,肝脑涂地也心甘情愿!”
这二人一表态,柏天海、穆天华和冯新元等人便也紧忙起身表态,“一切愿听大人号令!”
最后,兴城众人在赵晋龙的带领下也开始表示拥护赵天的决策!
众人都知晓,能挣下这个局面,全赖于在这个大锅烩里面团结一致,谁离开这个大锅烩都不可能独立于世长久,而这个大锅烩的掌勺着便就是赵天。
赵天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也不枉平日里照顾和体谅他们,尤其是外将,只要是兴城这边儿有缴获就从未略过他们而独吞过。所有的人都站起来了,孤楞楞的就剩顾直还坐在那里,众人将眼光全部投向顾直。
顾直以前和大家的龌龊大家都是知晓的,最近因为同党的缘故越走越近!顾直此次来是打算好也要出兵分得一杯羹,可是他拉不下那个架子,他的官职并不比赵天低,他总不能像别人一样卑躬屈膝的对赵天说愿意听后调遣之类的话语,怎么也要照顾一下朝廷镇军的脸面。
见大家都将目光看来,顾直哈哈大笑两声,站起来道:“镇军也是永平府军队,抗击满虏乃是职责所在,只要赵大人的乡兵打到哪里,镇军会绝不退缩的也跟到哪里!”
顾直的话里充满着机锋,是人都明白他只不过是想分得功劳而并不愿死出力的主。赵天哈哈大笑:“顾大人客气了,既然顾大人有心,不如镇军就和兴城骑兵合并在一起由你我共同指挥如何?其他各部则另有差遣!”
顾直的思绪在脑海里瞬间便就转了八圈,寻思和兴城骑兵在一起也不愧为失当之举,赵天总不能将兴城骑兵做诱饵,也不至于当做炮灰使唤,再者,镇军在骑兵的策应下会更安全些,最起码赵天所说的共同指挥,他这个飞骑校尉兼两县总兵也有指挥权,大不了如若对镇军不利他反驳便是!于是顾直便点头答应下来。
周青心里好笑,到底是大人,三言两语便就让顾直钻了套!其实在召集众人之前,赵天就和赵晋龙、周青等人商议过,兴城骑兵用来主攻永平府,骑兵不宜攻城,但做样子最起码也要佯攻两到三日,然后各部一点点儿的故意再支援过来,目的就是要致使姬云江误以为永平府朝不保夕而引出其他各城人马来援,而这边儿的其他各路骑兵在半路上打援则才是重点战,只有消耗掉敌人的生力军,最后再一座一座城池的攻取才会减轻些伤亡。而做为最先到达永平府城下的兴城骑兵和顾直的镇军即使是佯攻,也要做出些架势来,这少不得要有大量的伤亡。兴城乃是骑兵,到时候赵天若令镇军攻城让骑兵掩护,顾直捏着鼻子都没有反驳的理由,更何况还可以明告诉他这是佯攻,只要吸引出其他各城的援军即可,顾直便就更没有反驳的理由。充当主力截杀打援镇军不行,要是连做佯攻的这点儿小事都做不了,干脆顾直就窝在安喜城里别动这回东进的功劳就甭要了!只要想分点儿功劳,这杯苦酒终究他得自己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