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对这个法阵有所了解，那你有办法解除这个结界吗？”
看到封景沉默的点了点头，万年树妖像是捉住了救命的稻草一样，自愿地跪拜在封景的面前：“……求求您，救救被困在这里的我们吧！我已经不想再被这结界控制了！”
“那女鬼给你的并不是鬼族的法阵，而是一种类似诅咒的结界，一旦启动，就无法停下来，除非……施法者付出相应的代价，否则，这个诅咒是不会终止的。”
“不管什么样的代价，求求您救救我的同胞们吧！”
也许是感觉结界越来越异常，万年树妖强忍着结界给予它的痛苦，给封景不停地磕头哀求。
“也就是说，就算要耗尽你的体内的鬼力也无妨了？”
“什么！”
封景若无其事提出的巨大代价，让万年树妖一下子惊呆了。
鬼力，用于启动鬼术的必要力量。鬼族一旦体内的鬼力用尽，并无任何影响，因为鬼族的身体身为鬼力产生的源头，天生就对鬼力有着强大的控制能力，不会被自己的鬼力反控。鬼力本是仅存在鬼族体内。拥有纯度越高的鬼力的鬼，它就拥有越强的力量和越高的地位。这就是鬼族千百年来不曾改变的铁则。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碍于鬼族族人的数量越来越稀少，为了防御越来越多的异族攻打自己的领域，对外采取闭关锁国政策的冥下界南之国度的统领者采取了变革，把鬼族一向视为高贵至上的象征——鬼力，改造到其他物种身上进行量产，以此让其他物种归纳成自己的同族加以管理。
但移植到其他物种身上产生的鬼力，会因体内对异物产生的排斥反应，导致纯正的鬼力被掺入了大量的杂质。一旦这些被鬼力所依附的其他物种的鬼力用尽，在体内的杂质会因为失去鬼力的抵消而发生不可逆转的变化。
在封景的印象中，依稀记得曾经有自己的同族提议过这项实验。由于实验的性质过于恶劣，简直是给鬼族的荣耀抹黑，所以他亲手把这实验扼杀在摇篮中。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当初的漏网之鱼在搞的鬼，但日后要是遇上了，他也没必要给对方留任何情面。
“再不快点做决定，你的灵魂也避免不了被这早已枯死的万年树妖的躯体完全吸收。”
明白自己清醒的时间并不充裕，踌躇的万年树妖在封景一针见血的劝说下，也清楚了自己的接下来必须迈向的末路，最终拿定主意，“所有的罪就由我独立承担，请您务必解救我那些被困在这诅咒中的苦命孩子。”
“救？”封景传来了一阵讽刺的冷笑，“刚诞生就想吃人肉的树灵是不存在的，它们全都变异了。”
“难道就没有办法可以解救它们吗？”
“现在对它们来说，死是最好的解脱。”
“大人啊，恳求您、恳求您啊……”
感觉万年树妖对已经成了结界祭品的树灵幼苗有着非比寻常的执着，这极大地引起了封景的好奇。按眼前的情况和自己现有的鬼力，根本不需要再和万年树妖战斗了，但并不说明封景放下了应有的戒心：“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视你回答的情况，再做决定。”
封景的让步，让万年树妖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只要大人您肯答应庇护这些苦命的孩子，凡是我知道的，我定会实话相告。”
封景既没点头答应，也没摇头否认，只提出了盘旋在心中的疑惑：“你不过是人族的鬼魂，为什么会依附到万年树妖的身上？”
“这……其实我也不清楚。”
说到关键的问题上，万年树妖，不应该是附身到万年树妖上的死灵，也说不出原因。
封景没放过死灵的一举一动。在鬼眼的检测和分析下，封景可以看出这个死灵所说的并没有掺假。
“你还记得附身到万年树妖前的事情吗？”
“这个我记得。”被封景的眼睛看得心里直颤的死灵，开始叙述它过去还是身为人族的记忆，“我本是在一个富翁的城堡里负责照顾这棵万年树灵的园丁。从这棵万年树灵枯死后，富翁以我没照顾好这万年树灵为由，将我赶出了他家。没想到，在离开他家的时候，我被运载这棵死去万年树灵的大货车撞死了，待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的魂魄就被困在这棵万年树灵身上。”
封景对死灵的过去并没有什么想法，继续冷淡地追问：“你是怎么来这里的？”
“在附身到这棵树上不久，我就遇到了鬼族之王。是她把结界给了我的，并把我转移到这里，吩咐我要好好守护着这片山林。”
“这座山林原来的主人被谁杀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因为我来到这里的时候，这个地盘并没有领头人。”
“你来到这里有多长时间？”
“十六年。”
“你确定？”
“确定！”
听万年树妖肯定语气，并不像骗人。
十六年……
算了算时间，被自己制止的这个制造虚伪鬼族的实验，应该是在自己重生后的不久才展开的。
“看在你老实的回答下，我可以保住你用来给结界当祭品的树灵幼苗。”通过对自己的鬼力进行衡量，这是封景目前能做出的最大能耐，“但是，你必须堕入往生轮回当中。”
往生轮回，是各种族灵魂重生的地方和最终的归宿。灵魂一旦堕入进往生轮回，其前世的记忆被当成代价所洗掉，灵魂因此会投胎到不同的种族身上重获新生。
在这个世界上，不管是哪个种族，就连天上界最高贵的神族，都摆脱不了死后的堕入往生的轮回当中的命运。唯独只有冥下界的四王：东之国度的阎皇、南之国度的鬼王、西之国度的暗王、北之国度的魔王；自他们继承了冥下界王位以来，不曾受到往生轮回的约束。因为身为往生轮回的守护者，他们拥有不死和永世记忆的特权。
获得封景解救放在阵里的树灵的承诺，被囚禁在万年树妖上的死灵如释负重地叹了一口气：“大人啊，我有个不情之请，能否在将我诛杀之前，请您为刚刚的承诺立下一道血誓。”
“告诉我，你如此执着的这些树灵到底是什么？”
“唉……好吧，都告诉你好了。”原以为可以瞒天过海的死灵，只好直白：“……其实，它们都是我和万年树灵的孩子，是我和万年树灵存在在这个世间上唯一的存在证明。”
“这样啊……”
正说着，封景忽然把鬼力全集中在“鬼月之魂”上，毫不留情地举起“鬼月之魂”狠狠一挥，被困中央的全部树灵全数被烧成了一堆灰烬。
亲眼目睹这一刹那间惨无人道的经过，死灵拖着全身裂缝中渗出了红色的血浆的万年树妖的躯体，不顾一切地扑向封景，疯狂地追问缘由：“为什么！你明明答应过我要解救它们，为什么你还要杀了我、我们的孩子！”
就在它接近封景的瞬间，全身像是失去了力量似的，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看着如此狼狈的一幕，封景非但不同情，反倒是若无其事的解释道：“因为你说谎了！”
“说谎！我哪里说谎！”
“你的记忆是虚构的，所以你说的全是谎言。”
“你凭什么说我的记忆是虚构！”
封景的指证让附身在万年树妖上的死灵更加迷惘。
“可怜的死灵啊，你还真喜欢陷入别人虚构出来的幻想中不能自拔。”
在附身在万年树妖上的死灵说到这些树灵是混血种的时候，曾经见过人族和树灵的混血种封景确信了一件事，凡是混血种的生物都会保留各自的一半特征，可眼前的树灵分明是一副树的样子，毫无人族的特征。既然它们并不是混血种，但这个死灵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也不像是会撒谎的人，也就是说，只剩下一个可能性——这个死灵被骗了还毫不知情。
但要骗一个曾经是人族的死灵，通常三言两语是骗不了它的，除非那死灵生前是弱智，但从它死后还懂得靠本能地抑制结界的扩张以及一开始想要引封景自己上当的狡猾来看，基本上可以排除它生前是弱智的可能。既然智商不低的它也会中招，那就只有一个方法，就是篡改它的记忆。这方法虽然比较麻烦，但对鬼族中等级最低的人来说，却是一个轻而易举的小鬼术就可以达成。
“你还真以为这些尸首的本体是树灵和人类的混血种吗？看看这些尸首的真面目吧！这些树灵的躯体已经死去已久，留下来在你眼前的不过是和你一样，被囚困在死去的树灵身上的死灵。”
封景话音刚落，被烧掉树灵们的躯体内涌出了不少细小的蓝色火焰。封景把手有一抬，众细小的蓝色火焰照耀在地上出现了一个个人型的影子。
“谢谢您……”
“谢谢……”
“谢……”
影子中，传来了一阵阵此起彼落的感谢声。
无视身旁终于醒悟而大哭不止的死灵，封景对众影子说：“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阵狂风猛地刮起，地上的影子也好，蓝色火焰也罢，就连四周的迷雾都烟消云散，仿佛刚刚在眼前发生的一切全是一场幻境。
“接下来，该到你了。”
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封景全身都散发出气吞山河的压迫感，他那双蓝色的瞳孔更是迸发出一股冰冷到极点的杀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