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噬魂小鬼的角
“李叔，很抱歉，没能帮到你。”安久久站在医院门口歉意地说道，她低着头，十指相扣，放在胸前做祈祷状。
“小安，没关系的，倒是我太太的事让你烦心了。”
李叔全名李春秋，有二十六年的警龄，参与过大大小小的案件无数，其中不乏涉及世界秘辛的案件，但是凡属此类案件往往不了了之，比如，这一次的J市大爆炸。
“没有的事，只要是能帮到李叔的，我都会尽力的。”
李春秋略带沧桑地叹道：“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知道了一件事。”
“什么事？”
安久久眨了眨美丽的大眼睛，竖起耳朵想要听听是什么事情值得李叔这么看重，可是李春秋却不再说了。
李春秋摇摇头，摆手道：“你回去吧，照顾病人才是白衣天使的天职。”
安久久嘟着嘴，说：“知道啦。”
“这家伙怎么处理？”慕天雪眼巴巴地望着缩在道夜怀里的噬魂小鬼。
尽管慕天雪认了道夜这个主人，她心里仍然惦记着噬魂小鬼，毕竟那可是“后天地母灵液”——可以让任何修灵力者为之疯狂的东西。而且，慕天雪心里还有第二重考量，只要位列鬼籍，自有阴间鬼差来接引她，到时道夜想留她也留不住。
道夜虽然很想恢复自己的实力，但是考虑到噬魂小鬼极其稀有，杀了这只，能不能有下一只就难说。他犹豫地摸上噬魂小鬼冰凉的独角，感觉到它的颤抖，心里一软，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杀生为孽者，必将业火焚。噬魂小鬼集天地福祉，杀之不详，况修行不易，暂且放他一条生路。”
放他一条生路？听到主人这么说，慕天雪不禁联想起自己的结局，心里暗暗叹息这噬魂小鬼的好运，然而，道夜接下来的话完全打破了她此前的想法。
“不过，就这么放过它是不可能的，让它先在我身边做十年随从，十年之后再定夺它的去留。”
道夜语气颇冷地说道，三指捏住噬魂小鬼独角的角尖，暗暗用力，生生掰下了两厘左右长的一截尖角，给噬魂小鬼光洁的独角留下了一个凹凸不平的断面，就像是被兔子啃了一口的白萝卜。
这一幕别说慕天雪惊呆了，就是身为当事人的噬魂小鬼也看得一愣一愣的，欲哭无泪地想道，自己好不容易长出来的独角，先不说有没有人能掰断，但是，这么一下子被掰下两厘还是头一遭。天底下哪个得到自己独角不是奉若至宝的，用的时候都要先研磨成细粉，再按几颗细粉计算好了用，有时候就是那一颗细粉都会引发血战。结果，这家伙倒好，一动手就是这么长一截。
其实，道夜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担心这“名不副实”的噬魂小鬼没有传说中的奇效，万一取得量少了，无法恢复自己的灵力，可就坑大了，毕竟掰断这独角看着是个轻松活儿，其中的难度只有道夜知道。
噬魂小鬼稍微心疼了一会儿，就想开了，他的独角与其说是修炼得来的，不如说是新陈代谢自然生成的。因此，噬魂小鬼们有时候只要能求不死，让他们献上自己的独角也没什么，这就好像有人拼命要去捡牛粪，牛肯定不会拦着。
慕天雪则目不转睛地盯着道夜，一双手握成拳背在身后，不知在想什么。
捏着手中的这一截独角，道夜有些犯难，因为他忽然发现自己完全不知道噬魂小鬼独角的使用方法，他只从《噬魂小鬼烹饪大全之神魔新解》里看到过关于怎么小炒噬魂小鬼的内容。
一想到小炒噬魂小鬼，道夜不禁咽了口口水，才转而问慕天雪道：“你知道这东西怎么用吗？”
“呃。”
慕天雪一愣，随即眼里闪过一缕精芒。她微微欠身道：“主人，不妨将它交给我，我给您提炼提炼，使这‘后天地母灵液’真正化为灵液，供您吸收。”
提炼成灵液？这话道夜一听就知道不对劲，众所周知，固体可比液体的密度大得多。这有着“后天地母灵液”之称的独角要是提炼成灵液，不知道有多少会流入慕天雪手中。这种亏本买卖，道夜可不敢做。
慕天雪看到道夜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心虚地低下头去，还要想说什么，这时噬魂小鬼突然说话了。
噬魂小鬼缩着身子，拳头大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嘴巴里大放厥词道：“你别听那个女鬼的，她一直有反骨，你要是把独角给她，你就真活不过今天了。”
慕天雪眉头一拧，恨不得将这噬魂小鬼生剥了。
道夜毫不在意地“哦”了一声，心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别人也许不知道这独角的作用，但是噬魂小鬼这个主人肯定最了解。
道夜握着噬魂小鬼的独角，把它提溜起来放到面前，晃了晃它胖嘟嘟的身子，问：“这是你身上的角，你应该最清楚这玩意儿该怎么用吧？”
噬魂小鬼耷拉着眼睛，竭尽全力装出懒洋洋的样子，可是颤抖的双翼完全暴露了它胆小的天性。
一双短手抱胸，噬魂小鬼吸了吸舌头，哼声道：“我这角的用处，那可大了去了，在灵师手里是法器，在药师手里是圣药，在鬼神手里是天地之基，而且，曾经有个圣人说过，‘女娲补天的石头也不及噬魂小鬼独角万分之一’，说的就是我这独角。”
“啪”道夜狠狠敲了敲噬魂小鬼的脑袋，不悦道：“说正事，没时间听你扯淡。”
这一下不偏不倚，正好敲在噬魂小鬼脆弱的脑门上，噬魂小鬼疼的惨叫一声，眼角扭了扭，瘪着嘴巴，就哭了起来。
真是应了那句话：声若孩啼，噬魂小鬼这哭声还真和人类的小孩一模一样。看来不是只有啼兽才会孩啼之音，这噬魂小鬼也会，只不过它这声音是真的啼哭之音。
道夜没想到好好一只小鬼这么怕疼，自己不就是轻轻敲了它一下，居然说哭就哭。
慕天雪在一旁看，觉得好笑又不敢出声，虽然以手掩面，但是仍然遮不住其巧笑倩兮的魅力。
道夜眉头一挑，道：“别哭了，我又没说要吃你。”
噬魂小鬼吸了吸鼻子，还想哭两声，可是一看到道夜那不悦的表情，它就心里发寒，只得把眼泪生生咽下肚里去了。
“这才乖嘛。”道夜说着，调戏似的捏着独角甩了甩，这着实让噬魂小鬼体验了一把云霄飞车的快感。
噬魂小鬼刚刚平静下来的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生怕道夜再想出什么折磨自己的法子，也更加担心起这个“善变”的人会改变主意要杀自己，它连忙求饶道：“那个谁，求您大发慈悲，放过我吧，我只是一个小小小鬼，不想飞的有多高，您是上仙转世，还请你放我一条生路。”
“唔。”端详着噬魂小鬼，本来不想为难它的道夜轻轻开口道，“你继续。”
噬魂小鬼一愣，嘴巴张了张，吐不出半个字来，它心知一旦触了道夜的霉头，就真到了死的时候了。它忙吞了吞舌头，改口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您……您就放过我吧。”
道夜正要发表一番感叹之词，突然门外传来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是高跟鞋的声音。
道夜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一边示意慕天雪找地方多起啦，一边不由分说地把噬魂小鬼收入丹田。只见他咬破食指，指尖在丹田处熟练地摹画了一个太极的阴阳鱼，随即念道：“太极两仪，化生阴阳，万法不离，千秋不散。阴阳封咒，封。”
道夜倏地睁开眼睛，一刹那精芒迸现，天地灵力皆被其引动。
在天地灵力聚集之处，只见那个阴阳鱼旋转了一圈，缓缓下沉，没入道夜的丹田，与之一同消失的还有那个倒霉的噬魂小鬼。
林亦然往上拉了拉口罩，对着镜子照了半天，才满意地打了个响指，哼着歌儿走出更衣间。她的脚步轻快，高跟鞋踢踢踏踏地跺着地板，带着美妙的节奏和悦耳的声音，就像是踢踏舞的舞步一般。
安久久送走了李春秋，回来的时候，特意找了几本书——都是从她大学时期的书柜里翻出来的。
尽管不知道这个叫道夜的年轻人喜欢什么，但是直觉告诉安久久带几本书给他，他肯定不会拒绝的。
安久久一如既往，敲敲门，不待道夜应声，就径直走进来。不过，这一次她抱着满满一怀抱的书，走路都看不到自己的脚，所以走进来的速度明显慢了。但好在她从不穿高跟鞋，不然今天非得摔一跤。
她挪到床边，一把将怀里的书哗啦啦倒进椅子里，然后，拍拍手说道：“这特护病房只有你一个人，平时怪冷清的，我给你找了几本书，你可以读一读，打发打发时间。”
道夜一言不发，直愣愣地盯着安久久。
这是一个可爱的女人，有着男人们都想一亲芳泽的美丽容颜。然而，道夜对她提不起半点兴趣，说不上厌恶，但绝不喜欢。
许久，道夜才冷冰冰地说：“那个警察是你带来的。”
“呃，怎么说呢，他是负责J市大爆炸调查的警察，他进门的时候出示了证件……”
“然后，你就把他带进来了。”
道夜语气很冰冷，态度也可说“极其恶劣”。他拿出这个态度的主要原因当然不是安久久，而是丹田里那只噬魂小鬼。尽管此前噬魂小鬼表现出了顺从的意愿，而且道夜还用接引天地灵力的阴阳封咒把它牢牢封印了，可是它的心里还是很不甘，一直在想办法冲出封印。
但是毫不知情的安久久只以为道夜是在生自己的气，而且，道夜这咄咄逼人的肯定句让自尊心极强的安久久很恼火，她一气之下插着腰争辩道：“人家是警察，我一个小护士，那里拦的住。再说了，你身为J市大爆炸的幸存者，难道不应该提供一点线索吗？你怎么能这么自私。”
道夜眉头一挑，冷哼道，“谁跟你说我是J市大爆炸的幸存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