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过最远的地方,是你深邃的眼睛里;你住过季节变幻最频繁的地方,那便是我的心。几日的社团议会即将结束,最后的会餐安排在青城山山脚下的度假村里,幽密的树木使城廓般的建筑窒息于此,山峦环绕,春天的鸟鸣息灭在远处的道观里。会餐的前一天傍晚,众宾客也络绎不绝地到来。乔寻奕到达青城山,疲惫了几天的他回到房间里,倒在椅子上不知不觉地睡着了。还未睡熟便被电话铃声吵醒,是戴倾城打来的,乔寻奕接通电话说:“喂!”戴倾城说:“理事长,一起出去走走,好吗?”乔寻奕说:“很晚了,早点休息吧!”戴倾城感觉自己冒犯了乔寻奕,也没敢再说话。乔寻奕想了想又说:“好吧!”
夜色中青城山下,大路两旁是高大粗壮的树木,很静,静得只听得见阵阵风吹和田里寥寥蛙声。戴倾城穿着蓝色长裙、白色外套、白色高跟鞋,乔寻奕走在她的右边,很久没有说话;虽然戴倾城平时是个急性子姑娘,但在乔寻奕面前却显得乖巧宁静,此时的她很紧张;因为她忍不住会偷偷地看乔寻奕那张肃然的脸,再回忆起在校会上第一次看见这张脸时的情形以及在这几日的圆桌会上的一切,她的目光定格在这个男子的身上,无法转移;她确信,乔寻奕就是她为何要来到这个世界的唯一原由。而乔寻奕一直看着前面的路,他是沉默的。走了一段路,乔寻奕开口了,他说:“最近怎么样?”戴倾城说:“很好,每天也在加班,许多资料需要翻译,还有大大小小的一些工程需要验收以及社团的事情也在忙。”乔寻奕说:“嗯!经常回家看父母吗?”戴倾城说:“嗯,经常,你呢?”乔寻奕看了看高高的树枝,然后叹了口气说:“哪里会有时间,每天都在工作,也经常在外面。”?戴倾城又问:“那还出差吗?下次去什么哪里?是什么时候?”听到这三个问题,乔寻奕瞬间对这些问题敏感起来,他的脸色愈加冰冷,然后用严肃的语气对戴倾城说:“会出差,但!其他问题你最好别问。”戴倾城说:“知道了,不过,理事长,不管你去了哪里,我都会想念你,等你回来。”乔寻奕接过话说:“不要等了。”乔寻奕看着戴倾城,然后转身离去;戴倾城回头看着他的背影大声喊道:“寻奕,就算你是冰山又如何?”乔寻奕的话霎时击碎了戴倾城全身的力量,无力站立,她蹲下抱着双膝痛哭,离去的背影沉默而决绝,她无法看见他的脸。这时,天空下起了雨,雨是从浓雾里渗透下来的,打在乔寻奕那沉沉的眼皮上;他回头看了看身后,戴倾城没有跟上来,他想了想,自己怎能将一个女孩子仍在黑夜里。雨越下越大,他跑了回去,看见戴倾城还蹲在原地哭泣;走近戴倾城身边,乔寻奕说:“太晚了,回去吧!明天还要很多工作需要完成。”戴倾城听到乔寻奕的声音,她抬起头来,脸上已分不清是雨是泪;乔寻奕又说:“你不走,那我可走了。”戴倾城看着乔寻奕,站了起来。在回去的路上,雨越下越大,走到一间木屋前,乔寻奕说:“在屋檐下躲会儿再走吧!”乔寻奕看着滴下的条条屋檐水,戴倾城看着他。或许乔寻奕与世间万物已都构成如《断章》中所写的情景般,他看着理想,却不愿意知道别人在守望着自己。
回到度假村已是晚上十一点,洗漱完,乔寻奕翻了翻手机,看见奚问冬的电话号码;好几天没有联系了。犹豫了很久,他不知道这么晚是否可以给奚问冬打电话,但这个想法油然而生;他还是拨通了奚问冬的电话,电话另一端的奚问冬睡熟了,她仿佛听见乔寻奕在喊她的名字“奚问冬、问冬。”问冬从梦里醒来,原来是电话响,她没看是谁打来的就直接接了。问冬说:“喂!”乔寻奕说:“睡了吗?”问冬听到乔寻奕的声音,筑城的月光照进宿舍,她的夜空里一片春暖花开,明朗而美好,室友们都睡熟了,问冬突然反应过来,连忙对乔寻奕说:“宿舍的人都睡着了,等我两分钟好吗?”这时,奚问冬踏着拖鞋,拿上钥匙,轻轻地打开门,再关上。问冬像个精灵一样跑到宿舍通道的阳台,靠在栏杆上,她听着电话对乔寻奕说:“可以了,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声音清澈而动听,就像泉水叮咚声。乔寻奕说:“能听到。”然后又呵呵地笑了,听到问冬的声音,乔寻奕感到无比轻松,仿佛褪去了全身的疲惫,于是又说:“最近还好吗?”问冬说:“好,特别好。可是,我能叫你的名字乔寻奕吗?”乔寻奕说:“你已经称呼了。”两人各自在电话两端莫名地傻笑;问冬说:“今晚最是迷人的是天上的圆月,而最是醉人的音律,便是从星际传来的乔寻奕哥哥的声音,你说,这是梦吗?如果是梦,我希望还有一万光年才天亮。”说完,问冬心里甜甜的,美美的,再看看月亮。乔寻奕笑问冬说:“如果今夜有一万光年,恐怕我是活不过今夜了。那么等到天亮,你也成为了泥土。”?两人又痴痴地笑了。问冬又说:“奕哥哥,你也快毕业了吗?”乔寻奕说:“我和你一样。”问冬说:“那你毕业了想做什么?”乔寻奕说:“不知道。”??问冬说:“你上的是重点名校,不用太担心。”乔寻奕笑了笑说:“谁说的?”刚说到这里,乔寻奕说:“那你呢?”??问冬说:“奕哥哥,从小学到大学,我都是班上的倒数,现在还经常挂科,我也不知道我还会做什么。”
乔寻奕听着筑城那端的奚问冬说话,他一直在笑。问冬又说:“奕哥哥,或许我是个没有奇迹的姑娘吧!”说完,她就又看星星,乔寻奕不说话,只听问冬说:“奕哥哥,虽然我舍不得挂电话,可太晚了,明天,我还要补考。我们都早点睡觉吧!我想睡在星星堆成的床上,枕着月亮抱着紫云睡着,再梦见跟你一起坐在图书馆。”乔寻奕说:“好的,有时间我再跟你打。”??问冬说:“那我先挂好吗?”乔寻奕问:“为什么?”问冬说:“如果你先挂,我会感觉到世界广袤空洞而孤寂。晚安,奕哥哥。”滴滴滴滴,乔寻奕知道问冬挂电话后便把电话放在枕边。他用心说:“晚安!奚问冬。”
次日,会餐结束,宾客散去。乔寻奕去了机场,刚要进安检口的时候,苏宿和戴倾城以及其他几位社团成员前来送机。苏宿上前唤他:“理事长。”乔寻奕回头看见她们,于是笑了笑说:“我走了,好好工作,工作中的女人最美。”戴倾城说:“那,什么时候可以再见到你?”乔寻奕摇摇头笑了笑说:“不知道。”戴倾城说:“等你。”乔寻奕说:“不要等。”然后转身走向安检口,进入旅客通道,乔寻奕进入的通道旁写着:“AIRCHINA,重要旅客通道,特殊旅客通道,头等舱(白金卡、金卡)旅客通道,公务舱旅客通道。”没有人知道他是谁,是什么身份。他是闪着光环的理事长,奚问冬心里快毕业的大学生乔寻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