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北澈的《旧城烟花》里写过两个女人同时爱上一个男人的故事。
两人都是公司的白领,是以每日争风吃醋,背地里机关算尽,明刀明枪更是常见,明争暗斗好不精彩。由于实力均衡,最终导致两败俱伤,两人均被公司辞退。被两人争夺的男人只是冷眼旁观任由她们为自己斗得遍体鳞伤。
坐收渔利的却是男人突然冒出来的妻子。
原来男人早已结婚,她的妻子也知道自己的丈夫养了两个恋人,于是故意让两个女人针锋相对,两个白领的下场间接的成全了妻子的报复。
我一直很佩服男人的妻子,不费吹灰之力就把第三者第四者毁得身败名裂。
她很聪明,能忍能让,能屈能伸。
我把这个故事在脑海里与目前我跟夏依依的关系对比了下,发现并不适合。
我虽聪明,但却少了夏依依的沉稳,这点上我肯定吃亏。
既然如此,就用我自己的方法来解决。快刀斩乱麻,绝不拐弯抹角。
我把咖啡端过去的时候夏依依已经抽完了烟,站起身来打量着房内的摆设。
“你一个人住?”她笑着问出口。
“许北澈也住这里。”我向来可以把谎话说得面不改色。
果然,夏依依的脸色立刻变了。
我满意地欣赏着她努力压制怒气的脸,继续刺激道:“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不要自作聪明,还没有人能从我口中套出话来。”
夏依依的神情立刻变得凛冽起来,她浑然天成的冷漠气质将她整个人隔绝在一个旁人无法靠近的空间里,眼中是呼之欲出的狂风暴雨。
她身高本就不矮,在加上穿了10cm的细高跟鞋,整个人更有一种居高临下之姿。
在这样强大的气场下,我强作的镇定渐渐分崩瓦解。
幸好她接下来说了话:“他跟你同住?”
我还没来得及揣摩这话里隐含的意义,门铃又响了起来。
夏依依皱起了眉头,神色一刹那千变万化,最终平静无任何波澜。
我怀疑刚刚像淬毒的针一样蓄势待发的人是我一时的错觉。
呵,去拍戏绝对拿奥斯卡。我嘲讽地笑着去开门。
我开了门却不见有人,疑惑地侧头搜寻了一番,然后看到黎子寂穿着休闲的白色窄身T恤,双手提着精致的塑料袋,微低着头靠着墙而站。
看我出来,抬头对我笑了一下。
我登时被迷得头晕目眩。他的流海刚好盖住剑眉,露出一双狭长的单凤眼,看人的时候有一股生动的内敛。总是让人联想到动漫《魔术卡》里的雪兔,温文尔雅,风姿卓然。
在我恍惚的时间里他已提着包装精致的礼物走到了我面前,上上下下打量我一番,用担心的语调,说了一句与他温雅气质不符的话,“今天没吃错药吧?”
靠!你才吃药呢!
鉴于他是主编,我只敢在心里诅咒几遍,面上带着羞涩的表情,三分温柔地说道:“哎呀!主编大驾光临,自然让小女子受宠若惊。”
黎子寂看了我一眼,无奈地摇头,“看来吃得还不少。”
我刚想反击他就把手里的印有沃尔玛超市的专属环保袋递给我,于是我完全忘记了他刚刚是如何羞辱我的,两眼里只剩下包装精致而华丽的礼品。
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说:“来都来了,这还带什么礼物呢!”我虽这样说着,伸手的动作却毫不迟疑,脑海里像电脑一样蹦哒出密密麻麻的数据,迅速而精确地计算着含量。
这得要多少钱啊!
黎子寂嘴角抽动了下。一言不发地径直走了进去。
“有客人?”他看到夏依依后惊讶地问我。
“你当她是妖怪,唔,千年蛇妖白素贞。”我看着同样惊讶的夏依依嘲讽地说道。
黎子寂皱着眉头很认真的思考了下,然后意味深长地看了夏依依一眼就坐在了沙发上。
我一直觉得黎子寂是了解我的,了解到可以义无反顾的相信我,所以他知道,却聪明得什么都不说。
“许北澈是个君子,他在这里的时候一直睡沙发。”我突然没头没尾的对夏依依说。
夏依依看着安静地坐在一旁的黎子寂嘲讽地笑笑。她显然并不介意他在场。
看着黎子寂温和的面容,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身在一个安全的空间里,无论做什么都有人遮我,护我一般。
于是刚刚在夏依依凛冽的表情下有点害怕的我,此时却能镇定自若地反击,有黎子寂在就好,他是我坚挺的后盾。
我更加肆无忌惮,微扬着嘴角,看着夏依依漫不经心地继续说道,“可能在某些人面前很下流,喜欢动手动脚了点。”
夏依依的表情立刻变了,脸色煞白,好像被人突然甩了一巴掌一般恼羞成怒。
过了好久,她才恢复高不可攀的姿态,踩着高跟鞋一步步逼近我,用着悲天怜悯的语气说道,“你以为男人与女人之间真的能阳春白雪,琴棋诗画,没有一点渴望吗?苏堇然,你太天真了!”她笑起来,露出洁白好看的贝齿,眼神里全是讥讽与嘲笑。
我往后退了退,挨到黎子寂身边。
黎子寂抬头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狭长的眼睛半眯,冷眼旁观地欣赏着。
看到黎子寂算计的眼眸,我立刻会意,然后用比夏依依更嘲讽更鄙夷的语气回道,“你以为所有的女人都像你一样,随便上男人的床,膝下承欢,服务周到得像只鸡吗?
夏依依,你真像一个坏女人,贱得让人崇拜的第三者!”
“苏堇然,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说我,你才是后来居上,许北澈跟我已经交往一年了。”
夏依依比我预料中的冷静,顿了顿,看着一言不发的黎子寂骄傲地扬着细长的眉,“他知道的。”
我全身一僵,心好像被硬生生地挖出一半,空空的,另一半却痛得呼吸困难。
我艰难地回头看黎子寂,想从他脸上找出一丝否认夏依依说辞的证据,可是没有,黎子寂目光复杂地盯着我,随即点了点头。
“呵呵,呵呵。”我连声冷笑起来,越来越觉得这像是一场狗血淋头的闹剧,他们个个都心知肚明,唯有我自以为聪明绝顶。
这场戏从最开始我就败了,败给了许北澈的欺骗与背叛。是我后知后觉,弥足深陷。
“真精彩!真跌宕起伏!你们都可以进军好莱坞了!”我仰起头看着他们狂笑着,眼底深处波涛汹涌,漆黑一片,心理防线在一刹那分崩离析,伪装出来的坚强倒塌陷落。
黎子寂猛地站起来,拽住神智恍惚的我,大声喊道:“然丫头,别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