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是:加强防盗治匪。直隶省正处灾荒之年,很多地方的流寇也聚众趁火打劫,横行霸道、无恶不作。鉴于直隶省出现的匪盗,于成龙肯定不是像以前在罗城县那样,亲自带人去缉捕,如今的他已是直隶省的巡抚,作为封疆大吏,只有下达命令的份,况且于成龙年事已高,肯定不能像年轻时候那样四处奔波。对于匪盗问题,于成龙下发了《饬查防守地方檄》,要求迅速查明直隶省真定府与山西省交界处的军事防备情况,一定要严加把守关隘,防止外省流寇到直隶作案。不久,又发布了《严饬协拿盗贼檄》,指出:直隶境内“盗迹诡秘,出没无常,呼朋引类,纠党非一处之人,朝西暮冬,行止无一定之所”。很多地方官员只是署理自己辖区内的案件,但是匪盗一旦逃至辖区外,他们便束手无策。对于这点朝廷也是有明文规定的,地方官员不能私自到辖区以外缉捕,一经发现丢官罢职且不论,还有可能被严惩,这样也形成了一种弊端。于成龙曾经就任罗城知县期间,就到过柳城县缉捕,但是那是迫于无奈,柳城县知县不好好配合,跟于成龙记私仇,嫉贤妒能。所以,于成龙对这一政策弊端是深有体会。于成龙对地方官员的要求是,地方官员要相互配合、同心协力,这样才能有所建树,这样才能将匪盗绳之以法。
七是:严禁奢侈浪费。官员腐败、奢侈浪费,是历朝历代存在的普遍现象,官员们的俸禄有限,尤其是地方小官,他们腐败、奢侈都是离不开钱的,那么这些钱是从哪里来,肯定是从民间收刮的。奢侈浪费,看似小问题,实则是贻害无穷。奢侈行为,在法律上算不上违法行为,他们花的是自个的钱,谁也管不着。最多只是社会风气问题,官员素质问题。
当时,康熙皇帝颁布的《上谕十六条》中,其中第五条就明文规定“尚节俭以惜财用”,将反腐倡廉作为一项基本国策来抓。直隶守道董秉忠也是一位干练的清官,鉴于直隶省的实际情况,他也给于成龙提出了一些建议。于成龙见后,非常的满意,可说是英雄所见略同,两人在政见上是不谋而合。于成龙随后根据他的建议,还颁布了《严禁奢靡檄》。文中指出:“天地之生财,止有此数。过用则易竭,奢费必不支。且暴殄狼藉,凶札随之,必然之理也。”详细的叙述了直隶省境内的种种腐化浪费的现状,于成龙也针对这些现状,严正指出:“总由为民上者不身先俭朴,以躬导之。彼蚩蚩若辈,何知物之当惜,福之不可尽享也?”意思是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官员们都率先腐败,百姓、下属焉能洁身自好,只有地方官员们做好表率,以身作则,起到带头作用,才能事半功倍,有效的教化那些奢侈浪费的人。当时的直隶,每月的初一至十五,官府都要组织乡约,给民间百姓上课、讲学,讲解孔孟之道、圣人之礼。除了孔孟之道外,主题仍然以康熙皇帝的《上谕十六条》为主要思想。最终要见到的效果是:“村里之间,将见古朴可风,物力常余。日积不见多,而岁积则日盈。苟逢水旱灾荒,未必遂致捉襟而露肘也。”于成龙还在自己颁布的条例中道:“本院将以觇诸有司之贤良教化矣。倘或视为具文,因循旧习,有奉行之名而无奉行之实,本院亦何乐有此属员也,定以溺职特疏纠参,决不姑容。”于成龙还真是无微不至,任何细节都不会放过,要杜绝浪费的决心是坚定不移的。
八是:禁止赌博。赌博,这个问题,看则小,实则大,甚至是贻害无穷。很多富豪人家出了赌徒,最后无疑是倾家荡产;普通百姓家出了赌徒,最后甚至是变卖家产,出卖自己的儿女和发妻。于成龙到任直隶以后,就因为赌博一事,引起命案。于成龙最后是严禁在直隶省境内出现赌博现象,他发布的《严禁赌博谕》中道:“四民之中,各有本业,咸宜安分以保身家。乃有奸猾之徒,希图厚利,开设赌场,贪痴之辈,堕入局中,相聚赌博,昼夜不息。开场之家,独得其利。赢者百无一二,输者比比皆是,以致赀财荡尽,田房准折一空。栖止无所,谋生无策。或情急自尽,或身为乞丐,或自卖旗下,或将妻女子媳卖为奴婢,终身沦落,或为盗贼,致被擒获,身罹重辟……当聚赌之时,还有互相争竞被人殴死者。”待禁止赌博公告发布之日起,一旦发现有人聚众赌博,必将赌博之人与开场、放头并抽头之人及该地方,俱照定例治罪,决不轻贳。”如果有人揭露赌博行为的,将赌资全部奖给举报人;赌徒举报的,不但能获无罪,还能得到重金奖励。
九是:驱逐妓女,严禁嫖妓。天下男人皆好色,当官的又多数是男人,并且为官者有权有势,很多贿赂官员的贼匪们,不是用金钱,就是用美女,这就要看该官吏的嗜好了。官员们嫖娼历朝历代屡见不鲜,早已司空见惯。虽说这好色是男人的本性,但是,好色跟嫖娼毕竟是两码事,这嫖娼的官员,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清朝政府是明令禁止官员们嫖娼的,一旦发现,将严惩不赦。除了不能嫖娼外,还是可以到戏馆看戏的,于是就让很多满怀淫邪念头的官员钻了空子。女戏班是不能到京城演出的,只能是局限于州县,很多地方上的官员们为了达到自己淫乱的目的,就借着听戏为名,将戏班的戏子们全部弄到自己的私家宅院演出,在私家宅院演出的戏子们,就难免会受到这些淫官的摸摸掐掐。于成龙也针对官员嫖娼一事,在直隶展开了调查。后来得知,广平府一带地区,官员淫乱女戏子现象泛滥。主要集中在鸡泽县的柳下村,永年县的南胡、贾西岩村。广平府的同知,为了借看戏之名嫖娼,夜宿守备家中;例监张文炳、张文煜兄弟在家里嫖戏旦四娃;广平府门役齐佩兰为了包夜嫖李六,竟设局骗取各县银钱;管理县衙户口赋税的差役张文玉、王立业竟偷盗库银,嫖妓王菊花。于成龙虽然查出这些案犯,但是并不震惊,因为这是很多官员的恶习,也都见怪不怪了。但是,于成龙确十分的震怒,没有想到的是,在他所治理的直隶省会有这样淫乱的官员,于成龙很优秀,优秀的人往往都是比较完美主义的,他不允许在他所治理的辖区内发生这样肮脏的事情,他感到很自责。于成龙随即便发布了《驱逐流娼檄》,并严惩了那些被他揪出来的案犯,下令将该地区的流动娼妓们全部驱赶出境,并严格要求下属官员,如再发生类似事件,必将被革职查办,后果可能会比在发布檄文之前,要更加严重。
十是:鼓励百姓植树凿井。于成龙所在的直隶省属于我国的北方地区,虽说是京城所在,但是,河北、山东那样的华北地区向来自然条件就相当恶劣,尤其是北京地区,又名燕京之地,明清时期不比现在以科学法则进行治理,当年的北京城,人类的科技水平还没有到那个地步,北方沙尘暴时有爆发,时不时的扰民,百姓生活受到了严重的影响。于是,于成龙就苦思对策,进行大量植树,而适合在北方地区生长的树,又只有白杨树种最好。大量种植白杨树,不仅能净化空气,还能抵御沙尘暴。另外北方旱灾,常年干旱,于成龙又开始鼓励百姓凿井取水。于成龙认为,植树凿井是“培天地自然之利,裕吾民衣食之源”的惠民工程。然而,很多百姓由于知识、文化的有限,目光短浅,将于成龙的这项惠民工程当做是无稽之谈。
于成龙于康熙十九年(1680)七月下令,要求地方官员传达并督促这项惠民工程的实施与进展。于成龙要求官员们带头作业,只要“力行久之,自收成效,使小民安于利而不知”。于成龙植树凿井的命令下达到下面各地方以后,各地官员玩忽职守,并没有认真的执行这项工程,他们找出各种各样的理由,有的说当地的风土、气候不宜种植树苗;有的官员则说当地缺乏地下水,盲目的凿井,只能是劳民伤财;有的官员更是目无上官,对于成龙的命令装聋作哑、置之不理。这次惠民工程,只有安肃县的知县认真的执行了这一命令,并且这位知县,不循于章法,不死记命令,勇于创新,他根据安肃县的实际情况,因地制宜,将这项惠民工程很好的进行完毕。并且这位安肃县知县将于成龙的这项民生工程编成民谣,散播到千家万户,让百姓从歌声中找到乐趣,体会这一工程的惠民之处。后来,安肃县的四十八个村庄,共凿井两千五百二十余口,由于该县地理位置不宜种植其他树苗,安肃县令就遵照于成龙的指示,在安肃县大量种植白杨树和柳树,待柳树枝繁叶茂的时候,人们便以柳树枝条为料,编织出各种精美的工艺品拿到市场上贩卖,这一民生工程也为安肃县的经济增长作出了巨大贡献。
后来,安肃县知县的事迹传到了于成龙耳中,于成龙对他是刮目相看,而且大肆宣传了这位知县的功绩,并再一次下发了《再饬植树浚井檄》,于成龙对安肃县知县编写民谣一事,是深感赞同,认为这样的民谣不仅能让百姓枯燥的生活得到乐趣,也能从歌词中体会到这项惠民工程的福泽。
于成龙将安肃知县的民谣全部散播到直隶省各地,让各地官员也争相效仿,以安肃县令为榜样,并教育各州县“若谓方物不类,地土异宜,即有不宜于桑,无有不宜于麻者。且如榆柳之类,乃最易生之物,又不择地而可期长茂者。至泉源与土脉流通,无地无水。即或原隰高下不同,一邑之中,间有石碛流沙,亦自无多,其土深壤沃之处,无不可为井。此二事,劳仅一时,坐享长久之利,民何惮而不为,官亦何惮而不劝也?”
大概意思是说,就依地方官员所奏,当地气候不宜种植桑麻这样的农作物,但是总有能生长的植物,比如柳树和白杨这类的树种生命力就很强,他们甚至可以在沙漠里生长。
于成龙最初的命令是种植桑麻,但后来发现北方不比南方,便临时改变主意,改种植白杨,在于成龙还没有下令种植白杨之前,很多官员就开始种植白杨树,倒会随机应变。一县有多大,一处不出水,并不代表着处处不出水,官员以该地区缺水为由,拒绝凿井实属借口。于成龙的命令,想必地方官员都曲解了,他说种植桑麻,地方官员就遵令执行,只种植桑麻,死板、迂腐,不懂得随机应变,官员们不够灵活,这倒让于成龙很恼火。于成龙的意思是让各地官员因地制宜,根据当地的气候、环境等实际情况,发展种植和水利工程,并不只是局限于桑麻,可以是其它任何可以在当地生存的树种。于成龙此令,重在发展和壮大民生工程。
于成龙自从到直隶上任以来,直隶逐渐改头换面,慢慢地淘汰了一系列的陈规陋习,直隶开始推行新政,这在直隶官场引起了广泛轰动。直隶省各地方道台、知府,根据于成龙的命令,调查下属各州县官员的违纪行为,并向于成龙上报,于成龙再经过进一步的调查、核实,选出一部分特别罪大恶极的官吏进行弹劾,要求朝廷对其革职查办。
当时的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人才匮乏,于成龙这有这样做,杀一儆百,以惩治罪孽深重的官员来震慑那些尚想为恶又尚未为恶的官吏。只是希望他们这些人能够痛改前非、洗心革面好好为国效力,为民请命。再说官场腐败现象历朝历代都是有的,不可能完全将他们一一擒获严办。
直隶省的县令一级的官员虽然有上级知府、道台来举报、弹劾,但是知府和道台这些官员们可不是知县能扳倒的了,必须要于成龙亲自出面,难道说这些知府跟道台就很光彩很干净嘛,那倒未必,这中间有很多人与下级官员知县勾结,甚至草菅人命、迫害百姓的官员不计其数。所以,于成龙在办理这些知县的时候,他们难免会狗咬狗,将与自己勾结来往的上级官员一一供出,然而上级官员们当然是死不认罪,向于成龙说明是知县挟私报复,纯属诬告。于是上演了一幕幕的小官供大官,大官审小官,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大概也只有他们自己清楚,案子根本就很难再进行下去。眼下就有这么一例,永清县知县万一鼒被道台沈志礼弹劾、举报以后,万知县怀恨在心,便暗自搜集沈道台贪赃枉法的证据,然后向巡抚于成龙举报。于成龙接到举报后,便命令守巡两道道台依法调查沈志礼一案。这件事情,过了没多久,献县知县乔国栋又直接避开顶头上司,越级将控告河间知府和同知的举报信送至巡抚衙门。信中称,巡抚衙门严禁收取火耗和官员送礼,然而,就是因为中秋节的时候,该县知县没有钱给河间知府送礼,他便怀恨在心、挟私报复,以莫须有的罪名冤枉了他。
除此之外,献县知县乔国栋还举报了河间知府康熙十六、十七年两年所犯下的几宗特大犯罪案件。于成龙震怒,便又下令守巡两道官员去调查。于成龙对此事,也感到很是为难,他想了上级官员弹劾下级,下级官员再越级上告上司,这样一来难免会官官相护,上司也不敢轻易举报下级了,工作起来难免会有所忌惮,投鼠忌器。
于成龙认为,县令越级上告,不再是小事,而关乎到伦理纲常,歪风不可长,上下级关系一定是明确的。于成龙随即向朝廷上了《请禁讦告以正名义疏》,讨论官吏体统问题,要求朝廷拿出切实可行的解决办法。于成龙认为道台和知府犯法,只能是巡抚可以制裁,州县官员一定不能犯上,藐视上官。在这封奏章中,于成龙提出两个问题,一个是作为巡抚不查处道台、知府等官吏的违法行为,该要如何惩治巡抚;另外一个是下级越级上告顶头上司又当如何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