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萧蔷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时,便觉得周身乏痛的厉害,下巴处更是被一只白皙如玉的手指紧紧叩着,仿佛磕破脸皮深深捏进额骨一般。
眸子轻颤,萧蔷忍痛朝着眼前那袭柳黄旗袍向上看去:一张白净无瑕的脸颊豁然映入眼底,此时她挽着个高贵的一字头,正眸光潋滟的瞧着自己。嘴角若有若无的挽出抹嘲讽。
“滋滋滋……当真是一副好皮囊,不过可惜了……”叩着萧蔷下巴的手募然往外一甩。女子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来,扯过绣帕擦了擦手指,方才声线凉凉道。
“我即已做了这北达国的皇妃,正当皇上对我宠意正浓之时。怎会让你嫁来戳我的脊梁骨,抢了我的风头……”
说到此处,她复又弯下腰来。面色如常,眸光却是被一层妒忌缓缓笼罩着,一字一字狠厉道,“东方左菲,你明明有这貌国倾城的容貌,大好的男儿不选,却要嫁我嫁过的男人,就莫要怨本皇妃不留情面了!”
她这是发的什么疯?大白天的不上班,裹了条丝绸,屌着她不放。
萧蔷正撑着身子寻思着,便瞧见女子已是收回身子勾了勾唇角,柔美的面上平添了几分诡异,看上去不由让人瑟瑟发寒,只见女子青葱如玉的手指微摆,淡淡道,“把她和兀颜那死丫头扔下去吧!”
扔下去?!萧蔷这才警觉回神,此时她竟处在一方悬崖顶上。面前除了眼前那名女子以及她身后的壮汉,竟还有个梳着两股小辫许是八九岁的小丫头,正斜斜的倒在一旁没了动静。想是这便是女子嘴里的“兀颜”。
还没待萧蔷反应过来,几个大汉已是雄赳赳气昂昂的走过来。揪过萧蔷的衣领便朝着崖边拖去。萧蔷暗叫不好,踢腿挣扎几番,却是对其来说是不痛不痒。情急之下扯了根辫子就揪在手里。只觉身子被高高托起,复又被狠狠甩下去。
“啊!——那死丫头既然拽我头发……”头顶上隐隐传来壮汉的尖叫声,萧蔷冷笑的把手里扯下的一把头发纷纷扬扬的撒了出去。
她本不是心善的人,一时心软换来的只是报应。此番摆脱不了,也定不会让别人来的痛快……
崖上的咆哮声越来越远,身子随着飘落的头发不断下坠着,瑟瑟的寒风打在身上刺痛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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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一七年,冬。
此时九州国内,雪意凛然,寒风夹杂着刺骨的痛惜,撕扯着水里那抹娇小且华丽的身影。
萧蔷不由打了个冷颤,缩着脖子将水里扶起的裙摆撩起来颤颤巍巍的打了个结。
瞧着冻的通红的五指,萧蔷有气又恼,跺了两脚寒水,方才咬牙切齿的骂道,“礼奇思那个小婊砸,骂我是寡妇就算了,既然还仗着皇妃的身份罚我来捞鱼。”
说到此处,萧蔷不由恼怒的拎着裙摆在水里上蹿下跳一番后,方才甩开裙摆压了口怒气道,“还吃鱼?看我不捡个蛤蟆塞你嘴里……”哆哆嗦嗦的准备又马上几句,
却瞧见丫鬟兀颜一脸焦急的跑过来。一叠串儿的“格格”嚷的萧蔷脑门儿疼。
见小丫鬟刹住脚,萧蔷撇过脸道,“说了多少次了,我是东赫国皇帝的女儿,叫我公主,公主,公主……不要一天到晚的唤我格格,难听死了。”
兀颜砸吧砸吧嘴,将袖里藏的暖炉递过来,方才瘪嘴道,“格格,那些公主的称号有什么好?萨满说了,你生来便与其他公主命格不同,所以皇上为显格格尊贵,才特意封了你”东哥格格“这个称呼,这公主称号一大堆,可你这”格格“的称号却是头一个。这些荣耀可是巧儿公主哭着喊着求都求不来的。”
萧蔷扯了衣襟,将暖炉揣进怀里,用手捧着。这才眼珠微转。巧儿?……
一番搜肠刮肚后,仍无半点头绪。萧蔷不由从水边捡了根浮木,“啪啪啪”的敲着水面烦闷道“兀颜,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记忆,感觉忘了很重要的东西。”
说到此处,萧蔷左右瞧了一番。确定没人,这才招过面前的丫头道,“兀颜,你是知道的,我和那些莺莺燕燕不一样。虽说我失忆了,可总觉得压根就不是你嘴里的什么东哥格格。”
三个月前,她从榻上醒来时,只觉身心钝疼。脑子也是混混沌沌没了所有记忆,后来是兀颜扒拉着她的胳膊泫然道,“格格今年七岁,叫东方左非,小名唤作东哥,是这东赫国最尊贵的公主。”
见萧蔷如此说,兀颜直皱眉,寻了块石岩坐下道“格格,你就别瞎想了。大夫都说了,格格后脑勺受了伤。只要积血划开,自然会好。”
“此次长公主出嫁,你父皇特许你一同到这九州国来。表面上是说长公主舍不得你这个侄女,其实也是想带着你到这处来采采风,散散心的。看可否对你的伤势有些帮助……”
闻言,萧蔷敛了方才的疑惑,只觉胸口愈发烦躁,赌气的将怀里的暖炉揉到地上,气恼道“我一个东赫国的公主不在自己闺房呆着,到这九州国来采什么风。再说父皇这趟让我来九州国还指不定谋划着什么事儿呢……”
兀颜本就小孩心性,自是不会对萧蔷的话细想。见水里有鱼游过,立马站起身来咋呼道,“格格,那儿处有鱼。”
萧蔷皱眉,随手挥了两下棍子把它吓到一边,“关我什么事儿,你还真以为你家格格我好欺负。被人家骂了寡妇,还嗞嗞的送上一条鱼来巴结。”
“那格格为何入水?”这天寒地冻的别说在这水里站在,瞧两眼儿都瑟瑟直打颤儿。
萧蔷白她一眼儿道,“礼奇思好歹是九州国皇妃,虽论妃位来说和姑姑平起平坐。但倘若较起真儿来,姑姑那淡然的性子少不了又要吃些苦头儿。”
顿了顿,只见萧蔷叹了口气又道“所以这明面儿上的事儿,我好歹是要糊弄糊弄的,省的日后待我回到东赫时,她拿我作由头寻了姑姑麻烦。”
兀颜抿眉垂思,几番挣扎后觉得萧蔷说的在理。却仍是直撅着嘴道“只是便宜了她。”
便宜?萧蔷纠嘴轻嗤一声,到时候还指不定谁便宜谁呢?
有些话也懒得和兀颜细说。萧蔷紧了紧发麻的手指,抓着棍子挑了几下水草道,“兀颜,你去阁楼把我做的裤衩儿和旗袍拿过来。一会儿等你家格格上岸好找了地方换上。”
兀颜慌忙收了情绪,焦红着脸左右瞧了瞧,这才绞着手帕羞涩道,“格格,那叫亵裤!”
“亵裤不是被我裁了吗?”
兀颜面色窘烫,跺脚道,“格格,这话不可乱说。哪有闺阁家的小姐玩儿亵裤的,还裁了……倘若被人听了去,免不了又是一番笑话……”
见她滔滔不绝的叫着真儿,半分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萧蔷索性猫过身子在水中寻着,嘴里依旧是不依不饶回顶道,
“兀颜的裤衩子……”
“兀颜的丁丁裤……”
“兀颜的遮点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