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英红着眼,眉眼间多了几分凌厉。“鬼头儿在哪?”
“在…在房里……”丫鬟胆怯的低着头。她本就胆小,此时被褚英一吼,吓得险些晕过去。重重朝着地上磕了个头,这才勉勉强强支起身子。
褚英嘴角不动声色的扯了扯,斜着眼角蘋着郭络罗氏,“听见了??”
却不想丫鬟趴在地上又是重重一磕,颤颤巍巍的发出声音道。“都…都督…也在东哥格格房里……
她的话犹如晴天霹雳,褚英自觉身子晃了一晃,剧烈的疼油然而生,癫狂的扯着他的每一根神经。他徒手放开郭络罗氏,揪着胸口险些喘不过气来。
反手拧过脚下的丫鬟,眸子里的光晕一点点破碎开来,渐渐被万念俱灰的绝望所笼罩。“你没有告诉鬼头儿……说我找她对不对?……你为何不告诉她??!你去找,再去找,说我要见她……”话音未落,他扬手便把丫鬟甩到地上,低叱道“若是鬼头儿今日不来,本阿哥定让你到刑房去割了舌头……”
“是是是……是……”丫鬟吓得直哆嗦,也顾不得身上的疼,忙扣了个头,跌跌撞撞的朝着屋外跑去。
郭络罗氏喘了两口气,面皮还未来的急缓过色儿来,便已是手忙脚乱的走了过去。
看见惊慌失措的褚英,心里像是生生的被拧了一把,她放低声音柔柔道,“褚英,你别这样……我已经让阿玛向都督提了婚事,都督一定会同意的……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你是不是这建州都督?我都不在乎。有些事我也愿意陪你忘掉……”
褚英恍若未闻,他一把扯掉肩上的纱布,用手胡乱捞着伤口,直至肩上一片血肉迷糊。他才抱头踉跄的坐在榻上,眸子里的痛苦如潮水散乱开来,他勒紧拳头死命砸着床榻,低吼道“我都生病了!!她为何不来看我?!!!…我都生病了!!…她为何不来看我?!!!……为何不来看我……”
“…褚英!!…”
“格格……”送完大夫,萧蔷还未进门便看见兀颜冲着她呲牙溜嘴。
萧蔷好笑的瞧着她问道,“你这妮子,这是作甚?”
“格格,你速去瞧瞧大阿哥吧!从上次,大阿哥受了伤,伤口就反反复复,一直不见好。这几天更是高烧不断。听她丫鬟说,现在正嚷着四处找格格你呢!”
萧蔷拧了拧眉,慌忙把手里的药递给兀颜,转身朝着褚英的八角明楼走去。
当萧蔷推开门的时候,便瞧见褚英失魂落魄的埋头坐在里屋。正欲抬脚进去,却被一个清冷的斥责声生生断了步子:……胡闹……你既然为了一个小小的东哥如此轻践自己,你忘了阿玛说过什么了?我们爱新觉罗家的男人必须死在战场上,女人再多都只是女人,成不了江山……也报不了法玛的仇……
十指紧扣门槛,这个声音萧蔷自是识得,说话的人是褚英和代善一母同胞的嫡亲姐姐东果格格,是努尔哈赤最偏爱的长女。可是到头来却被努尔哈赤许配给了自己的功臣何和礼,想来也不过是为了笼络人心。深深看了眼屋内的褚英,萧蔷敛了敛眉朝着屋外缓缓踱去。
也好,反正始终都是要结束的……
——
——
——
明万历二十年,秋
十月二十五日申时时分,这一年孟古哲哲替努尔哈赤生下第八个阿哥,取名“爱新觉罗·皇太极”。她至今都还记得孟古哲哲在生下皇太极的时候。脸上苍白,却是欣慰的掉着眼泪,那一幕在萧蔷看来莫名的幸酸。而努尔哈赤儿女众多,早就习以为常了,倒是没有多少喜悦,只是简单的办了个酒宴便也就散了。
但皇太极的出生倒是把萧蔷和兀颜乐的不行,硬是赖在孟古哲哲房里手忙脚乱的瞎忙活,厚着脸皮不愿出去……看着皱巴巴的小家伙窝在她额娘怀里天真的啜着奶嘴,萧蔷不由痴痴笑着。她自然知道这便是清朝的第一任皇帝,爱新觉罗·皇太极……
明万历二十一年,秋
清亮的月光隔着窗纱缓缓照进阁楼,映在隐隐若若的闪着光亮的白烛上。努尔哈赤放下手里的书卷,眉眼间颇含着些柔情,他低头细细瞧着趴在一旁安静的女子身上。
三年时间,算不得短,却也算不得多长,她却已经出落的这般云容月貌了。蛾眉曼睩,红唇皓齿,薄肩细腰,手如柔荑……此时她闭着眼睛,静静的睫毛网住了一片月辉,投出一道长长的弧影。
目如深潭的眸子顺着她一泻而下的长发低头看去。果然发尖和他的乌发缠在一起,用一串细细的宝红色珠串细细绑着。努尔哈赤低低一笑,“都这般大了,竟还信什么结发……”
将萧蔷拦腰抱起,努尔哈赤阔步朝着床榻走去。本想小心的将她放在踏上,却不想她却迷糊着睁开了眼睛来看他。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