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城内雾气很重,并没有什么鸡鸣声或是什么鸟啼声把丝子从梦中惊醒,他被饿醒了。
这日子什么时候到头啊,我过来这哪是为了忍饥受饿的啊。丝子捂着肚子,现在城里一日两餐连官员都供给不上,更别说平民了。
得出门去碰碰运气,说不定能去领些柴米,再不济也得寻些尸首,再卸了桌子之类的木质品当柴火也能饱食一顿。
照理来说,城内不应该起雾的,门外白茫茫的一片,寡妇正在门口一角搓洗着衣物。除了衣服摩擦声,就没有什么其他动静了。没有黄狗的叫声,没有孩提的哭声,除了人类再无其他生物,已然是做死城。
看得见的看不见的无人处理的尸体上布满了蛆虫,洪水后一场更大的灾祸正在来袭。无法妥善处理尸体也就罢了,更有些饥寒交迫的百姓只能被迫“处理”这些尸体,得了瘟疫尚且还能活些时日,饿死不过两三天而已,瘟疫便在这时猖獗起来。
所幸是现在正值深秋,幸存者还能苟延残喘些时日。倘若是那盛夏,估摸着现在幸存下来的难民又要躺翻一大片。
在前去见魏续的路上丝子隐隐约约听到些微弱的咳嗽声,丝子随手捡起一根木棍屏息走到门口做了个标志便继续行路了。
昨夜还在魏续他们门口守着的士兵也散了,丝子就这么光明正大的踏进屋内,魏续他们竟然在吃早饭。看着他们哼哧哼哧吃的起劲,丝子的唾液也立即分泌出来,打了个哈哈也不等他们请就找了张凳子就坐抓起骨头埋头就啃,边啃边问:“吃啥好东西呢。”
问完丝子就后悔了。
魏续他们也不含糊,吃噎着了顺了顺气道:“羊,二脚羊。”
丝子就当没听到,边吃边问:“侯成哪儿可有消息?”
“有有有,曹闻之大喜,说给咱加官,加官。”宋宪的吃相也是没谁了,他在裤腿儿上抹了抹油脂,从衣服里掏出一张手绢,朝丝子挥挥,嘴上也没停着,还在啃着骨头。
丝子接过纸,定神一看:
某等此举,后必有报。今曹鼓兵备战,不日,请君缚布,即将布之戟,献于城下。吾军围之,此役必胜。幸勿见疑!先此敬复。
好家伙,已经称曹操军为吾军了。今晚就要动手,怪不得这俩人在这吃的这么欢,原来是补充体力。
详细叮嘱过后,丝子扯了两个骨头藏于怀中道了声谢便回去了。
把骨头分给寡妇和小二后,他开始筹备夜间行动所需的装备。从床上撕下一块布,裹了些的尘土,藏在胸前。寡妇家里那可谓一个一清二白,寻了半天才找到一把剔骨尖刀。看上去就是一个大号的匕首,只是年久失修,打磨的再勤快刀锋上还是有几个口子。柄上油腻腻的,油脂之类大概已经浸透了木头,丝子洗了半天刀柄上还是那种滑腻的触感,散发着令人不喜的腥味。
连猪都能杀,还杀不死一个人?丝子拿着匕首在身上比了半天,发现没什么地方可以塞的,遂又从床上扯下来一片布绑在了腿上。
屋里的声响果然惊动了寡妇,寡妇吓的不知所措,在确定不是磨刀霍霍要杀自己后,倒也是放下心来,叮嘱了两句后就忙其他事情去了。
掐指一算,还有四个多时辰,既然闲来无事,丝子开始练习刀功。不过比划了两下丝子就没了兴趣,本想去找魏续他们讨教两招,但是想想他们俩被颜良顺手斩了的水平还是算了。
自从想到他们俩被颜良三下五除二等于二点五,一点七五,零点八七五就死了,丝子对于自己的这个“叛乱小队”还是挺虚的。
以三人之力,能否撬动这个下邳呢,丝子一边磨刀一边自怨自艾。以丝子的性格注定磨刀也不会磨太久,他回忆了一下,按照剧情来说,也用不着他挥刀舞剑,于是把刀子扔在一边开始睡觉。
时光过的很快夜幕就要降临,丝子想他必须要离开。在他正要走时,看见一旁揉着肚子的寡妇,蓦然心软起来。
“明日城内若有异响,与小二在此静候莫出。待我回来与你详说,切记莫要出门。”
虽然不知等自己完成任务之后许汜会怎样,但是这些天相处下来寡妇人挺好,算是个古代标准的三从四德的女性,也希望她能有个善终。
这就要去抓人了,丝子显得有些局促,心脏跳的厉害。摸了摸大腿内侧的那把剔骨刀,他似乎是从中汲取了力量,稳定下来。
可惜少了写酒水,不然还真能壮壮胆,想到酒水丝子就想到了陈宫,而现在却要去抓他,真是嘲讽。
丝子就这样摸着黑一路前进,路至他做过标记的那户人家,屋内已经不咳嗽了,也不知是睡了还是死了。
丝子现在也没闲功夫去想,到了宋宪他们那儿,招呼了两句,他们抄着武器便跟着出门了。
既然这两人是跟着他参与了这次计划,那么大概是没有什么疏漏了。握了握拳,丝子才发觉掌心里全是汗,背后也汗湿了一大片。
夜黑风高杀人夜,不待此时待何时。
丝子一行人蹑手蹑脚到了陈宫家门口,由于没了门童丝子推门便进去了。
“公台,十万火急!十万火急!快些起来,走!走!”丝子进屋喊,他冷静的打翻桌面上的茶具,掀翻门口残破的屏风。环顾四周,没有他人,陈宫正躺在床上。他露出了不可察觉的微笑,看似仓皇的跑到陈宫身前一把拽起了还未清醒的陈宫:“真让我好找,走,走,宋宪等人要谋反!”
不等陈宫反应,丝子半拖半拽的把他拉到门口,恭候多时的宋、魏二人手起刀落,刀柄狠狠的砸陈宫后脑,“咚”的一声闷响,陈宫应声而倒。
丝子倒抽了一口凉气,真的是吓了一跳。原来在古代是这么打晕人的,这别说是晕了,肯定脑震荡了吧。丝子只觉得脖子凉飕飕的,于是伸手去抚摸脖颈并摩擦了好一会。
宋宪似乎是不解气,狠狠的踹了一脚,把陈宫踹翻了一面后又补了一记。
丝子看的直愣愣,赶忙劝阻下来,打后脖子的确要用尽全力才有可能打晕,但是是个很危险的动作,因为有可能控制不住力度也会直接把人打死。
击晕的原理是颈部有大动脉,用力敲击会使人缺血,血是运送氧气的,供血不足导致缺氧,所以人会昏迷。
陈宫别这样直接被打死了,丝子连忙俯身检查,还好尚有鼻息,丝子缓了一口气小声呵斥:“宫与曹乃旧识,宫对曹素有恩。宫死,汝当剐矣。”
宋宪这人似乎是真的特别怕死,也是吓得唯唯诺诺直点头,连手头五花大绑的工作也放缓了下来,生怕自己服务不到位,陈宫直接一口气咽下去就不出气了。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年代并没有袜子,所以也没什么袜子塞嘴这种严刑,羊毛出在羊身上,从陈宫身上扯下来一块布,塞进嘴里后两人把他抬回了自己屋里。
陈宫是好抓的,高顺却不是这么好抓住。喝了口水润了润口,招呼了宋宪他们再次准备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