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贩已经被我就地正法,我自会上报官府。”许洁轻描淡写说着,把钥匙扔给一个看上去还算淡定的姑娘,“去开门!”粮仓大门敞开,大家作鸟兽状,唯有许洁蹲坐在一角。她不断的摩擦手里的火石,点点火光在银票上跳跃蔓延。她随手一扬,那团火滚落在草垫上。噼啪——干草沸腾的声音,大片的火焰咆哮着冲上房梁。
那场大火除了带来不确定的希望以外,还有掩盖的意义。掩盖许洁杀人的物证。至于人证——那些女孩害怕归害怕,但隐约觉得大快人心。当旁人问起逃跑细节时,有的说自己吓坏了,不记得;有的说不知道是谁撬开了锁。总之关于许洁杀死恶棍一事,无人提起。
往后的日子,女孩们或搬走,或远嫁,从此不复相见,却因共同守护的秘密反而觉得彼此亲密温暖。在未来的生活中,她们偶尔回忆起那个画面。从最初的害怕到深感快意再转变成欣然的微笑,这个秘密化为一股力量,助她们前行的步伐铿锵有力。
房门轻叩,“是我!”梵黎夕知道她没睡。
敲门声惊得许洁紧成一团。听到是他的声音,没有丝毫犹豫的她向门口奔去。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儿,二人相拥在一起,熟悉的白檀香让她心安。“怎么会那么简单,他们步步落入你的算计之中?”许洁食指轻触他的唇,不让他继续说下去。她知道有些说辞经不起推敲,瞒不过他。只是这一刻她不想回忆,不想说话。她伏在他的胸膛任泪潸然。
“都过去了!”梵黎夕轻抚她垂肩的青丝。许洁喃喃说着:“我有些后怕,万一……”
“没有万一!”他语气肯定中带有杀气,“那些侵犯你的人,已经下了罗刹地狱。”他回忆起那日在龙池,曾喝斥她妄自尊大,心高气傲。但当他抱起浑身血迹,身体冰凉的许洁时,他所感受到的惶恐使他顿悟:她的傲娇是有底气的,因为她已经住进自己心里。爱简单且深刻——它来时你无法阻挡,失去时猝不及防。
许洁在他的怀中安然入睡,直至次日巳时才睡眼惺忪的醒来。“啊!”手臂好疼,裹在伤口上的棉布已近暗红色,终于不再渗血。
“很痛是么,待回宫后再让太医好好诊治。”梵黎夕侧身,手落在她细软的腰腹上。
“你在这睡的?”许洁只记得昨晚,自己哭着哭着睡着了。
“不然呢,你抱得那么紧。我不忍离去啊!”许洁面色绯红,梵黎夕落于她腰腹上手掌用力抓捏,“从今往后,不准你离开皇宫半步!除非伴驾随行!” 他一副孩子气表情,还有腰上的痒肉,逗得许洁狂笑不止。
“好了,别闹了。快些起来,准备回宫!”梵黎夕说着,起身整理衣衫。
听到“回宫”二字,许洁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婉良人。于是脱口而出:“我不回去!”
“为什么?”
许洁背过身不语,撅着嘴表达不满情绪。梵黎夕坐回她的身旁,温热修长的手覆在许洁的手上,声音低沉却温柔:“我突然害怕了。”许洁不解地看向他。
“当我听说你可能落入人贩手中时,我慌了。平生第一次感到害怕。那日我在龙池说的话,更多的是想气你,不曾想过你会因它心生逃意,又遭受劫难。” 梵黎夕的话触动许洁的内心。许洁明白即使没有那句“她确实比你好”的话,自己还是会找机会逃出皇宫,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然而如今,面对这份宠溺,她的心开始沉1沦……是否还能迈开离去的步伐?
回宫的路,日夜兼程也要走上三天。许洁被囚禁的那几日已身心俱疲,外加连夜的舟车劳顿,路程过半她便一病不起。
“皇兄,许姑娘病情反复,恐怕承受不住路途奔波。汤泉行宫距此地不足十里,行宫配有太医。不如先让许姑娘在行宫休息调养一段时间,再回皇宫也不迟!”楚承斗胆进言。这几日梵黎夕寸步不离的守在许洁身边。然而今早宫中传报——陈国攻打燕国,燕国百里加急望昆仑国出兵救援。梵黎夕离宫十余日,戎马倥偬不能再耽搁下去。眼见许洁已陷入昏迷,他不得已将她留在汤泉行宫内医治调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