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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音容伊在

这日晌午,皇上正在景和殿闭目养神,齐公公轻声通传:“皇上,百花苑的桃花开得正盛,雯妃娘娘特地采了些新鲜的桃花做成汤羹,娘娘还在殿外候着呢。”

梵黎夕双眼微睁看向窗外,窗外早已春意盎然,他的脸上却是长久的冷峻:“汤羹留下。”齐公公领旨回了雯妃。一会儿功夫,白瓷汤盅里盛着飘香的汤羹,摆在梵黎夕面前,做汤人却悻悻离去。

梵黎夕品了两口汤羹,自语道:“上次去百花苑还是腊月赏梅时节。”

“正是,清明时节百花开,如今的百花苑可谓是热闹非凡。圣上不妨游赏一番。”齐公公大胆进言。

提到清明,梵黎夕缄默声音幽幽:“清明……清明那日可有人祭扫……她的陵墓?”

齐公公心头一紧,回道:“皇上您放心,老奴已经安排妥当。”见圣上又是一阵沉默,齐公公试探问道,“皇上,这桃花羹还算可口?”

“嗯,尚可!”梵黎夕回过神来,问了问百花苑修葺一事。齐公公忙不迭地回禀:“如今的百花苑确已修葺完工。院子里新增了几座八角凉亭、九曲曲桥、太湖石雕,又添进新的花卉……”齐公公忙不,迭地介绍起院子里的新置的物件,见皇上仔细听着神色平静便招手示意宫人伺候圣上更衣出游。

百花苑内果然一派生机勃勃之象,梵黎夕多日紧锁的眉头也无意识的展开,他深吸一口气。新的景象,新的一年,不管你愿不愿意,一切终将重新开始。

前方八角亭内传来女子嬉闹的声音,众人远远看去,见三五个女子正在玩击鼓催花,莺莺燕燕笑声不断。齐公公很是适宜的道:“皇上,粉裳女子乃新任盐官迟锐迟大人之女,白思兰;最左边的蓝裳女子是娄妃娘娘的外甥女,迟伊人。二人前些日子被送进宫来。”齐公公说完偷瞄圣颜。

梵黎夕不语,眼神幽幽,欲离去。齐公公见状“噗通”跪地,冒死挽留:“皇上,老奴知道皇上忙于国事,数月来鲜少去往后宫各殿,这后宫娘娘们可是心系皇上啊!”

梵黎夕闭目冷哼道:“朕的私事毋庸旁人干涉!”

“圣母天尊皇太后在天之灵,看到皇上日益颓废,也是痛在心里啊,为保皇族血脉还望皇上三思。”

“放肆!来人,将这老奴拖回去!”梵黎夕低吼。旁边的侍卫上前拖拽齐公公,这时不远处环佩叮当,有人款款走来。

“臣妾恭请圣安!”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凉亭内玩击鼓摧花的白思兰,及身后的迟伊人。梵黎夕免了她们的礼并示意侍卫退下,齐公公颤颤巍巍站到一旁。白思兰一袭桃粉衣裳与这片樱花融为一体,尖尖的下颏,细长的凤眼,款款江南女子风韵。梵黎夕的目光并未做过多的停留,反倒是端详她身后的女子良久,幽幽道:“迟伊人……”

女子欠欠身:“回圣上,正是民女。”这一袭孔雀蓝金丝花纹曲裾裙——金线绣成的樱花,有的含苞待放,有的花开正盛,衬着孔雀蓝底儿,在阳光下格外的夺目耀眼。迟伊人迎着梵黎夕的圣容,不卑不亢,笑得婉转而热切。杏眼弯弯,丹唇皓齿,这容貌……梵黎夕看得有些入神,一旁齐公公暗自欣喜。

水到渠成,当晚,两位新小主所居住的云楼上红灯高照,歌舞升平。

不过几日光景,皇上赐封迟伊人为良人,赐“妤”字。与年初刚晋升为夏美人的夏依古一同入住焕和殿。从异国公主到他国妾室的夏依古,这几年在宫中的生活可谓是如履薄冰;先是一同进宫的柳湘儿因编排许洁一事驱赶至清裳坊,接着宫里大大小小的事件让她明白只有锋芒收敛,才能换来一世安然。虽然是焕和殿之主,但是大事小情还是可着如今势头正经的妤良人。白思兰封为采女,入住婉美人的嘉和殿。她虽心中不悦,却不敢表现出半分。进宫前,家父耳提面命:昔日盐官柳鸿贵因其女柳湘儿编排后宫妃嫔一事,被皇上驱赶至清裳坊,而后波及到柳家,其父被免职家道中落。白思兰进宫后多方打探,得知柳湘儿已抑郁成疾,命不久矣。前车之鉴她更是谨言慎行,何况妤良人的背后还有娄妃这个不可动摇的后台,更不敢与她争风吃醋。

从楚亲王与明王接洽商谈借兵事宜,到昆仑国千军万马汇合在西北边陲,明王夺权上位,不过短短一个月时间。常柏国皇权变故,章皇后迫不得已交出国玺与小国君退居南苑,从此生活过得惶恐不安。明王称帝后,按两国签署的条约将两国交界的火涟,亳郡两座城池交予昆仑国管辖;这也为两国自由贸易打开新的出口,周边国家的人民往来频繁,一度成为西北地区繁华胜地,这是后话。当即梵黎夕下令两城交接通告天下,同时又下了令一道密旨——南下巡游。

巡游一事知道的人甚少,只道是皇上去往汤泉行宫避暑休息。随同人士分别是:婉美人,妤良人及各自一名侍女;齐公公身体抱恙由喜子伴驾伺候左右;欧禄山统管借兵事宜尚未返回,欧妃自荐恒氏兄弟保护皇上。一行八人,两台四人坐轿轻车上路。隐秘随行的还有十余位死士。

怡和殿。

“姨母,汤药正温着,现在服下正合适。”见娄妃翻身起床,迟伊人小声道。

“哦,何时来的?”娄妃进来身体愈加不适,午睡的时间略久。妤良人来时正赶上娘娘午睡,便不敢惊扰,静静地在旁候着。

“刚来不久,”迟伊人接过庆儿手中的汤碗,伺候娄妃用药,“姨母身体可好些了?”

“还是老样子,夜半乱梦惊扰,白日里又没精神。”娄妃自丧子后一直郁郁寡欢,旧病难医。

“姨母久服这些汤药也不见好,不如请别的大夫医治。我听闻人称白夫子的大夫医术高明,很是受百姓爱戴。”

“这人我倒是听说过,他曾治愈思安公主的嗓子。可是此人四处行医行踪不定,如若因本宫治病,而惊动各地方官府寻他一人,未免太过声张。”娄妃一向行事低调,外人眼里不问世事的老好人。况且她深谙自己这病乃是心病,心病不治任他华佗在世也难痊愈。于是她握着迟伊人的纤手,语重心长道,“这次你能伴驾南巡是难得的机遇,好好把握。现如今皇嗣稀薄,你若得了一男半女,整个家族也将扶摇直上。”

“姨母所说极是,”迟伊人低头面露难色,“只怕我心有余力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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