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便是凌武阳!”这一句话,包含着无尽的辛酸、愤恨、痛苦,就像是长期备受压迫,忽然找到了发泄口一般,凌武阳整个人也随之变得轻松了许多。
听到他亲口承认,凌天赐反而没那么害怕,道:“你说你叫凌武阳,可是你的脸,分明不是你的脸!”
凌武阳哈哈大笑,道:“若不整容,又如何混入神龙峰?要知道,我和凌门之间,有着不可化解的仇怨!”随即晃了晃那对刀剑,道:“如果不信,尽管上前领教我的高招,看我是还不是!”
宋惜朝闻言大惑不解,道:“伙老头,这是怎么回事?”
凌武阳却不在意他的这声称呼,目光深远,似在回忆,道:“此事,要从六十年前说起。当时我年方十八,血气方刚,实是凌门分家不世出的奇才。当时的宗主,是天统老弟的父亲,自恃宗家威名,欺压分家。”
“所谓物极必反,当我修炼有成以后,便去挑战老宗主。老宗主自知敌我不过,便命人在茶水中洒入溢气散,我真气无法凝练,自然落败。随后老宗主便处死了父亲,原本打算将我一同处死,没想到我得到天统老弟的讯息,早已逃下神龙峰。辗转数年,我走遍大江南北,终于寻得名医替我整容,于是重回凌门。”
“我处心积虑多年,为的便是覆灭凌门。就在这时,天统老弟将你送到了后山。看你为了报仇不惜折损肉身的狠劲,引起了我的深思。我觉得,报仇未必是解决仇怨的办法,只有宽恕,才能让死者欣慰,生者安宁。是以,我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到你,即使拼上我这条性命也在所不惜!”
凌天赐心想人多势众,倒也不惧他什么阴剑阳刀,踏前一步,厉声道:“各位,凌武阳忤逆犯上,早该在六十年前处死,现在就让我们代老宗主执刀吧!”
见众人纹丝不动,凌天赐不禁恼羞成怒,道:“凌武阳仅有一人,又有何惧?取了他的首级,再去料理那小贼!”
众人一听,都觉有理,虎视眈眈地围了过来。
凌武阳仰天长笑一声,似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低声道:“小宋,你使剑还是使刀?”
“依我这体型,使剑未免过于柔弱,还是使刀吧。”话音未落,凌武阳已反手一刀递出,喝道:“接招!”
左手剑起,刹那间劲气四溢,竟不攻敌,反向宋惜朝斫去。宋惜朝心中大骇,身子一旋闪开,惊道:“伙老头,你怎么打我?”
只见凌武阳剑势一变,由直劈化为横扫,划出一道新月般的剑气,袭向面前站立着的老者。
老者憾于凌武阳的威名,不敢硬接,纷纷弹跃开来。凌武阳又是一剑往宋惜朝身上刺去,传音道:“阴剑阳刀,相生相克,以拆为打,十步躺尸。小宋,你不需管他们出招,就像在后山一般,凝神与我对招便可。”
宋惜朝将信将疑,但生死关头,却也来不及细问,执刀横削,想要架开他的剑尖。没想到刀剑之间似有一股斥力,还未接触,阴剑更急更快地往左侧荡开,顺势削掉左首老者的脑袋。
鲜血如喷泉般激起数尺之高,那老者击向凌武阳太阳穴的一拳,竟是再也击不下去。
起初两人的拆打极为生涩,但在划伤数人之后,逐渐熟练了起来,已能相互掩护,攻守兼备。
又斗了一阵,凌天赐见众人久攻不下,心中焦急,不再掠阵,身形一晃,奔入圈内,抬拳往刀剑相交之处击出。
这一下变故陡生,宋、凌二人对视一眼,刀剑相磕,竟生出一股吸力,往凌天赐奔来的方向带去。
眼看便要被他们腰斩身死,凌天赐骤然停步,提气纵跃,疾往圈外落去。两人奋力一扯手中兵刃,火花四溅中,又是两颗脑袋骨碌碌地落地。
宋惜朝本是朝池境的武者,若要应付这些修行多年的武者,确实没有胜算。无奈阴剑阳刀实在神妙之极,斥引之间,变势极快,任谁也无法从容闪避。
数招之间,连毙三人,众人心中惊惧,一时之间不敢轻易进招。可是他们若要想逃,凌天赐却也不会让他们得逞。
众人停招,宋凌二人却依旧滴溜溜地转个不停,骤然间刀剑齐出,同时落向其中一名老者。
那老者正欲架招,一柄大刀忽然架住了凌武阳的长剑,只听一声清脆的声响,化作一道炫丽的流光,没入另一老者的胸口。
众人见凌武阳失了兵刃,胆气一壮,挥掌攻来。谁曾想凌武阳身法奇快,三两步间,拔出长剑便往宋惜朝脖颈刺去。
两人相距不过毫厘,瞬息之间,宋惜朝从容一笑,脑袋微侧,冰凉的剑锋擦过他俊俏的面庞,洞穿了身后老者递来的掌心。
只听“啊哟”一声惨叫,凌武阳身后一名老者接连弹退数步,右臂已被齐肩削断,鲜血汩汩而流。
两人互换攻守,配合默契,攻则凌厉狠辣,守则滴水不露,一时之间围攻众人无法打破僵局。
凌天赐站在圈外,留心观察两人刀剑的破绽,惊奇地发现,宋惜朝守多攻少,应是功力不济的缘故。
“诸位,阴剑阳刀的破绽,在于宋惜朝那个小贼。我们先将他击倒,没了阳刀,阴剑便奈何不了我们!”口中说话,声到人到,势沉力稳的一拳,往他背心击出。
数只肉掌,转眼便至。惊慌之下,凌武阳只来得及迫退那几只肉掌,凌天赐的那一拳,却是实实在在地击在宋惜朝身上。
只听他闷哼一声,一口鲜血喷吐出来,便似风筝断线,直接摔出十几丈外,再也没了声息。
凌天赐将阳刀握在手中,便去攻凌武阳。初时还不能掌握阴剑阳刀的诀窍,数招一过,凌武阳便被他引得左右游走。众人挥来的拳掌,尽数落实在他的身上。
曾经引以为傲的兵刃,此刻竟变作敌人的帮凶,凌武阳禁不住仰天长叹,暗道:“吾命休矣!”随即喷出一口鲜血,颓然跪倒。
凌天赐正欲挥掌了结他的性命,却见他已自绝筋脉,不忿地挥了挥手,道:“将那小贼提过来!”
凌总管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宋惜朝落地之处,却还哪里看得见他的身影?不禁大声惊呼:“那贼子跑啦!”
凌天赐微一沉吟,道:“料想那小子也逃不出多远,追!”话音未落,数道身影四面窜出,转眼便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