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天气多变,一连几日的阳光明媚接着春寒袭来,慕君澈弱不禁风的体质在冰雪融化的季节倒下了。虽然他平时病殃殃的,但不至于现在这般闭门不出,我想进去探望都被他的贴身侍卫季平用各种理由拦下来。我一面是担心,一面是气愤。不就生个病嘛,有什么不能见的?
连续被拦了两天,即便季平一再说睿王不过受了风寒,并无大碍,只需要静养几日,我还是放不下心,两天的时间仿佛过了两个月。
终于第三天,我彻底失去了耐心,季平还是各种阻拦,我抡胳膊准备打进去,闭了几天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让开!”
我推开季平冲过去,门内站着一个白衣公子,他手拿一柄玉骨折扇,饶有趣味的对我笑。
“大小姐,好久不见。”
我哪儿有心思搭理他,也没注意他的胡言乱语,径直冲到里屋去。
慕君澈此时已经穿戴好坐在轮椅上,我见他和平时无异,一时顿住脚步。
他向我招招手,我朝他走去,这几日的提心吊胆和满肚子委屈一下涌上心头,鼻头一酸,眼眶一热,哭了起来。
“哭什么?我不是好好的吗?”
他掏出手绢想给我擦,可是我站着他够不着,我蹲下身拿过手绢胡乱抹了一下。
“为什么不让我进来?你生病我为什么不能进来?你干嘛让季平拦着我?你不知道大家会担心吗?你怎么能让别人拦我?你怎么可以这样……”
“傻姑娘,怎么又哭起来了?好好好,以后不拦你了。”
“你是不是不信任我?你是不是讨厌我?你都让别人进来看你,却不让我进。”
“你说的别人是他吗?”
他带着笑意指了指门口那人,我转头才发现刚才那人根本没走,他就像看见什么好笑的事一样看着我们。慕君澈指向他,他笑嘻嘻的朝我挥手打招呼。
这么说我刚才哭都被看见了?丢死人了!
“你哪儿来的?干嘛赖在这里不走?”我没好气的瞪过去。
“咦?大小姐不记得我了?”
我定眼看他,是有些面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我转头问慕君澈那人是谁,慕君澈的眼睛变得特别暗沉,他说那是“药圣”程瑜,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特别犀利的盯着我瞧,我头一次看见他漏出这样的眼神,觉得有些吓人。
我转头看那个叫程瑜的人,他仍然挂着笑意,但整个人比之前严肃了许多。
“你们干嘛这样看我?”
慕君澈恢复往常那种闲散的神态,程瑜笑着说:“像我这种风度翩翩英俊美貌的男子,还以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王妃认不得在下,在下着实感到意外。”
头一次见到这么脸厚的人,我小声问慕君澈他真的是“药圣”,不是江湖骗子?
这极小声的一句被程瑜听了去,他大步流星走过来,说是药圣还是江湖骗子试试便知,没等我来得及反应,他拿起我的手腕作切脉状。
那家伙装模作样的听了一会儿,做出高深莫测的样子沉默了一会儿,随即说:“王妃身体很好,没什么大问题。”
我抽回手,说:“那是,本王妃好着呢!”
“小遥,我身体无碍,你回去休息吧。”
慕君澈没来由的说了一句,我听这句逐客令说得干脆,隔着面具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见他双唇紧闭,目光冷淡,我的心突地凉了半截。
“我走便是,谁管你身体好不好!”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回想刚才的情形,慕君澈那态度什么意思?刚开始好好的,一下子就翻脸。那个叫程瑜的家伙神神叨叨的一看就不是好东西,他这几天给慕君澈看病也不知说了什么,怎么他一出现慕君澈就不理我了?
难到他们?
啊啊啊!我怎么能这样想自己的夫君!我这样的想法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我自顾自的想着,小玲在身旁说着什么我都没听见。
“什么?”
“娘娘,程大夫都来了,睿王殿下是不是病得很厉害?”
“还不就那样,死不了……”小玲这句话提醒了我,我拉住她问:“那个叫程瑜的什么来头?”
“程大夫是天下闻名的‘药圣’,不过他并不轻易给人看病,听说有人找他看病需要花千金号脉千金开方,有时他一分不收,总之是个很难琢磨的大夫。”
“他给殿下看病收钱不收钱?”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不过有次我听季平大哥抱怨程大夫狮子大张口,想来应该是收了的。”
“什么药圣,真那么厉害,怎么不把殿下治好?我看他就是徒有虚名,唬人的。”
“娘娘似乎不太喜欢程大夫?”
“我喜欢他干嘛?我就是觉得殿下染个风寒都治了这么多天,担心殿下被他骗了。”
“殿下的身体和常人不一样,就算是小小的风寒也是很严重的。我刚来的时候遇到过殿下受寒着凉后高烧不退,宫里的太医们都没办法,丽妃娘娘衣不解带的守了殿下整整三天,最后还是把程大夫请来治好的。”
“真这么严重?他、他……”
我说话都有些结巴了,慕君澈到底遭遇过什么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奴婢不敢胡说。”
“我们回去!”
“娘娘?‘素馨苑’该走这边。”
“我知道,我去殿下那里,我找他去。”
“娘娘如此担心殿下,莫不是对殿下动了情?”
小玲若有所思的嘀咕,我瞪了她一眼,平时她不是个多话的人,怎么今天话那么多。
“胡说什么!我才不可能……”
我没说下去,心里头翻江倒海,难道我真的喜欢上他了?那又怎么样呢?
快走到慕君澈院子时我停下脚步。
“娘娘,不进去吗?”
“我们回去吧。”
我暗叹了口气转身往自己小院的方向走,见到他我又能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