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思决定了,她要走,她没办法在面对岳扬。收拾好行李,在信箱里留下一个信封,是这个房子的钥匙和一封告诉自己输了的信。
她什么也没带走,连床单还没从洗衣机里拿出来。就拿着护照和机票离开了,没告诉任何人她去了那里。
三个月后。
林屿不在的日子里,叶清发现自己很想他。和高家明很久没联系了,只是叶家近年来都会组织一次活动,年迈的爷爷也去参加了,这次轮到她和父亲在家里。
父亲很快就回房了,叶清和家里的保姆张嫂无趣的闲聊。
叶清在差不多八点多的时候,正想去找父亲谈谈自己与高家明的婚姻。站在门外想着怎么开口,里面便有玻璃摔碎的身影。她迅速开门,确实不差,父亲晕倒了。
她下意识的拿出手机拨打给林屿,张嫂急忙报警。
“喂?怎么了?”电话那头传来疲倦的声音。
“我。。。我爸爸晕倒了,怎么办?你在哪?”她急的快哭出来。
“我五点多刚回来,听我说,先把他平放。”
“不要大幅度的移动叔叔,开窗通风,但不能让他着凉。”
“好。”她照着他的话,拿了条毯子盖在爸爸身上,打开窗户,“然后呢?”
“把他的头偏到一边,用冷毛巾敷着他的脑袋。”林屿深知只有给叶清找事做,她才不会慌张,“然后等救护车过去,我在医院等你们。”他的声音低沉透着彻骨的低沉,就像黑暗中一抹最后的光。
“林屿,我怕爸爸。。。”
“不会,我在,我不会挂电话,只要你有事就喊我。我会一直在。”
叶清不知道的是,当自己被恐惧围住时,第一个出现在脑海里的人代表:那个人将是自己一生的依靠。跪坐在爸爸旁边,看着爸爸沉默。如果有一天林屿会站在她身边,或许她就不会这么害怕。
“林屿,你在的,对不对?”她颤抖着声音问。
“对,我在。”他在开车,已经到了能够飚车的地步,还是温柔的说。
救护车到了,叶清似乎看到了希望,跟着车去了医院。电话忽然一分为二,下车的那一刻,林屿的声音传入她的耳膜。
“清清,没事,有我在。我一定会医好叔叔。”他坚定的说,给叶清一个安心的微笑,便进了手术室。
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手术,徐医生看着林屿疲倦的样子,问“林医生,你还好吧?”
“没事,我可以的。要是扬护士能给我杯咖啡就更好了。”他轻轻的回应。
之前在国外,有更令他疲惫的,连续48小时的手术,他也只间接的休息了一个多小时。做手术已经成了他的本能,也没什么好意外的。这次在C市做了72小时的手术又开车赶回来早已使他身心俱备,躺下还没两小时便被叶清的电话惊醒。
杨医生摇摇头,拿着准备好的咖啡递给林屿“这是岳医生帮你准备的,对了,林医生,为什么你和岳医生关系这么好?”
“这个需要你们自己去发现。”自己也不免调侃,喝完咖啡扔进垃圾桶里。
这次病人是叶清的爸爸,所以他更不会有不能做这样的事情发生。浓重的气氛一下子缓和下来,细致的完成五个小时的漫长手术,连最后的缝合也不假手给他人,最后,拖着沉重的步伐,疲惫的他走起路来都在颤抖。天还微亮,林屿推开手术室的门便看见叶家的晚辈和一些长辈都来了,也包括高家明。
见他出来,便重重围住他问“手术怎么样了?”
“很成功,已经脱离危险,不过得等病人醒来后才能探望。”他按了按眉心,缓解头痛。
叶西似乎有话要问,便在人群散了后走到林屿旁边“林屿,我爸爸会不会再复发?”
“不会的,小西,有我在会有什么意外。”他轻笑着。
岳扬穿着白褂子过来,林屿再也撑不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还好被刚从手术室出来的徐医生扶着。岳扬气虚喘喘的说“快,把他送到病房。”
叶西和叶清这才注意到林屿晕倒,叶清拉住岳扬问“他怎么了?”
“啊?他没告诉你啊。”岳扬略显惊讶。
“告诉我什么?”叶清被这话说得绕住。
“他在C市做了将近72小时的手术,只休息了四小时,下午开车回来。没躺下一小时就来做手术了。身心俱备啊。”
叶清捂住嘴,错愕的看着岳扬,三秒后便往林屿的病房跑。
推开门,便是他疲倦的样子,她关了门,叹了口气。便看见高家明的身影。
“家明?你没走啊。”
“嗯,我在等你。”他的声音透着严肃。
“没事了,走吧。”
“小清,你就不解释什么吗?”
“解释什么?”
“没什么,回去吧。”
高家明开着车,到了丽景小区楼下,对叶清说“小清,我对你的宽容到现在停止。”
叶清还没搞懂什么意思就稀里糊涂的走上去,自然看不到高家明难过的样子。
第二天
岳扬的电话打来。“喂,岳扬,找我干嘛?”
“小清,你知道易思在哪吗?”岳扬这三个月过得很煎熬,很想听易思在身边吵闹的声音。
“没有啊。”叶清搞不懂他在说什么。
“好吧,你在家等我,带我去易思家。”
“好。”
岳扬开车接过她后,在易思的公寓下站着。路上岳扬已经告诉叶清他和易思发生的一切,此时的确很尴尬。
叶清先打开信箱,里面确实有个信封。她猜得到,因为易思曾经告诉过她:如果我讨厌起自己,我会在信箱里放两个东西。
叶清当时只是以为她在开玩笑,想不到她真的这么做了。
信的内容很简短:我决定了,我要忘记那个姓岳的,我的小清,我呢继续在法国浪,别联系我。没用的,我会换号码邮箱,不过,小清,我看得出来,高先生的确很喜欢你,但是你不喜欢他。林屿才是你的选择,我回来前会给你电话,记得来机场接我啊。
还有一把钥匙,岳扬木然的接过叶清给他的钥匙,无奈的拍拍他的肩膀。
“你打算怎么办?”
“我?我等她回来给我个交代,凭什么她一声不吭的走?回来时让我去接机,我饶不了她。”岳扬很认真的说。
“好,哥们,我挺你,我那姐们吧,就是个倔脾气。可能一等就是三五年,加油。”
留下发愣的岳扬,自己搭了辆的士往医院赶去。
到了医院她并没有直接去看爸爸,而是去看林屿。他还在睡,似乎累透了。叶清忽然想起他折得纸飞机,包里还有几个没拿走,只能坐在和病床隔了个帘子的客厅里。
“这是她离开的第一年,我觉得很漫长,忽然很想念她的吵,觉得身边太安静了。”
“我的父亲今天来找我了,他说林舒会成为我的妻子,我不答应,就想出国逃一阵子。”
“肩膀上的伤很疼,却没心疼,为什么她要在我心里只剩她的时候离开?为什么一点都不顾及我的感受?”
“我等得很累,酒是个好东西,可以麻痹大脑。我被警告了,巴尔的摩的医院说我再喝酒就把我辞退。”
“林舒追我追到国外来了,忽然觉得她很像清清那时候,总围在我身边说个不停。”
“我在酒吧喝醉了,打了架,可林舒却替我挨了酒瓶和拳击,我欠她一份道义,所以,我必须对她好。”
“第三年了,我出院了,但我发现,我对清清的想念逐渐冷淡,我想办法让自己分心不去想她。”
还有很多,叶清再也看不下去,这些字条里全是他的心酸他的疼。他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面前,她擦着泪问“我吵醒你了吗?”
“没有,睡够了,有点渴。”
“对不起,我先去看爸爸了。”
“等一下。”他走到她面前,递过一张手帕,“去洗手间洗洗脸,这样去见叔叔会很尴尬。我去查房了,你在这收拾吧。”
他仍然穿着昨天的衬衫毛衣和白褂子,走出病房去了叶清爸爸的病房。
“叶先生好点了吗?”他推开门,无视高家明直接问。
“好多了,谢谢你啊。林大夫。”
“那就好,有哪里不舒服吗?”他双手放在口袋里,问。
“那倒没有,小林啊,这人都不会下棋,你会不会?不然老头子我闷死了。”
“象棋和围棋还行。”
“正好,来来来,陪我这个老头子下一盘。”林屿被推到他面前,无奈陪着他下棋。
叶清进去时,看见爸爸和林屿在下棋,他一脸认真的模样。
“小林啊,你别让我这个老人家了,来来,再下一盘。不许再让我。”
“叶叔叔,晚辈还没休息好,下次,行不行?”
“好吧,你也要好好休息。”
林屿笑着点头,往门口走,看见叶清时并不意外。简单客套了几句,高家明便来送他。
电梯里,林屿坦然一笑“高先生有什么话直说吧。”
“林先生,我希望你别在纠缠我的未婚妻。”
“哦?我在美国听过一句话,结果才能说明一切。”
“结果?我倒很乐意林先生能来参加我和小清的婚礼。”
“高先生就这么确定?”
“难道不?”
“高先生,看来你对你们的婚姻并不自信呢。”
“貌似并没有吧。不过我还是希望,林先生还是别把心思动在我的未婚妻身上。”
“庸人才会自扰,不自信才会误会,我想方不是这两类人。”
电梯到了八楼,林屿轻轻点了下头,便往办公室去,自然看不到高家明带有杀气的眼神。
一推开门便看见岳扬在那乱捯饬什么,问“你在这干嘛?”
“还记不记得叶清订婚宴你英雄救美那件事?”岳扬不回答,反问。
“记得。”
“那事传得沸沸扬扬,你被挖出来是林氏总裁。”
“不假。”
“你还好意思说,你的名声算是毁了。”
“那又怎样?”
“为了给叶清值不值得?”
“你想多了,我是为了帮岳叔叔。”
“我还得感谢你无资产阶级替我爸发扬医院?”
“不用谢,说正事。”他坐在椅子上。
“来了个新的神经科医生,我想让你带。”
“无所谓。”说完岳扬便打了个电话,不久,一个穿着白褂子的女孩便进了办公室。
她爽朗的笑着,脸上的酒窝若隐若现。
“你好,林医生,我叫路之晴。新来的实习外科医生。”
“很少有女生肯做外科,你怎么肯?”
“我才没那么弱,林医生,帮个忙吧。”
“实习医生就很累的,岳医生用什么办法骗你来的。”
“没有,我自愿的。”她并不是淑女,而是穿着牛仔裤衬衫毛衣的装束。
“路医生,那互相照应吧。”林屿伸出手跟她友谊的握了下手。
她又露出两个酒窝,林屿皱眉,说“别老笑,会给病人不稳重的样子让他们担心你办不到。”
“yes,sir。”她调皮的做了个敬礼的手势,岳扬不知不觉得离开。
林屿好笑的敲了下她的额头,暗暗说调皮便让路之晴回办公室。